我要谢,他却扶,不肯受。

安北将军冠纪姓,单名一个荣字,祖上四代镇国大将,门庭显贵,北朝栋梁,可惜到他这一代,父兄皆战死,孤家寡人,孑然一身。

纪荣道:“何必言谢?举手之劳。”

他硬是推托,我也不好强加,只得问他:“既然将雪的伤没大碍,那为何现在仍是不醒?

纪荣言简意赅:“刀上淬毒。”

听完他的话,我简直被惊到发晕,玥雅上前一步扶我,才免了失态。

中毒一事难道不是比皮肉之苦要更为骇人听闻吗?

纪荣瞧我这煞白的脸色,许是知道我会错了意,连忙给我下了颗定义心丸,“嫂夫人莫要心惊,虽是毒,却不致命,只是让顾兄暂时昏睡罢。”

我扭头去看顾将雪,嘴中呢喃:“如何解呢?”

“不知,不过李询李神医在我府上,已给他瞧过了,研制解药需要时间。”

李神医?他竟还在雾都不曾离开吗?我来不及想李神医的事,我在心里后怕。

所幸只是昏迷,性命没有大碍。

“既然如此,就有劳将军了,我想将将雪先带……”回相府。

“不行!”

纪荣的话脱口而出,我被他打断后脑子一愣,有些空白,失神许久才问出嘴边的话:“为何?”

纪荣纠结着道:“相府……并不是很安全……”

我回神来被他这话逗笑了。

“什么叫不安全?我带他回家怎么就不安全了?我府上还能有人害他不成?!”

纪荣不说话了,但我听见他在小声嘟囊:“……那还真不一定呢……”

若此刻有什么东西能十分贴切的形容我的心境,那必然是伏旱之下的干裂之地了。

可纪荣不欲与我争论丞相府是否安全这事了,他摆明了态度,一幅油盐不尽的模样。

“反正嫂夫人不能带顾兄走。”

我正要发火,却听纪荣忽然道:“况且这是顾兄说的。”

泼天怒焰被这丝冷水淋得了丁点儿不剩了.

谁说的?

说什么?

一股无奈与不懈,混杂着几分愤怒油然而生。

凭什么?顾将雪凭什么不信任我?

这屋子闷的厉害,像牢笼,我要逃出去,我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我眼里已然放不下一个顾将雪了。

因为里面蓄满了泪,无由的,无力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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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雾都的大街小巷可不谓热闹,却俨然不是寻常热闹。

当朝丞相许正庭贪税藏污,一经查证,一家子全下大牢去了。

这一任高官下马,落井下石的人只多不少,只有少数几个轻狂书生在街角摇头晃脑,唏嘘不已。

许正庭十日后朱雀街问斩,女眷流放。

多少人不问清白就里拍手叫好,或许还会有人碎上一口唾沫,满脸厌恶的骂上一句“贪官该死”,仿佛自己是有多高尚的人品,浊眼容不得旁人半分缺陷。

二十三年前是清平五十一年,许氏寒门出才子,一日看尽长安花,何其意气风发,令人艳羡。

二十三年后是岁安十八年,高官入狱人尽可欺,一时尝遍人情冷暖,何其颓荒落寞,讽刺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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