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村,不过山脚下一个小村庄,据说本来是没有这么一个村的,前朝饥荒大肆,民不聊生,百姓居无定所。就这么个地儿,聚集了些四处逃难的弃民。这里远离尘世,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这里倒成了少有的桃花源。渐渐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孕育出了一道顽强的生机,成了村。本是无名无姓的村子,只因那年村里出了一个秀才,沐浴了皇恩,到那长乐县做了知县,为报养育之恩,后特此命此村为——长乐村。

再说那长乐村周遭,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恍如那画中仙境,诗中蓬莱。能有这番景象,村里人都知道这山上住着几位仙人,相信是那几位仙人点化了此地,赐了仙缘,才让这里风调雨顺,安逸太平。

……

树影交错间,一道身影穿梭在林中,迅捷如豹,形如鬼魅,明明山路崎岖,却犹如平地,只见他脚尖一点,刹那间出现在数十丈之远,就是那擅长攀援的灵猴也远远没有这般速度。

不是别人,正是那听完故事买完糖葫芦肖初云。

他回来了。

啪的一声闷响,他一掌击在那岩壁之间,身形震空而起,这一击威力不俗,手掌的纹路已是烙印在那山石之中,整个掌印清晰可见。又见他在空中一蹬,竟是在这无力可借之地再次腾空,直冲山顶。

哗的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加侧身转体平稳落下。

“完美。”

他双手轻抬,似在享受那无鸣的掌声,心里更是把自己夸了十几遍。

他张开双眼,熟悉的宗派大门再次映入眼帘,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烫金大字——

玉德宗。

……

来到宗门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殿,左右两边搭着木头和砖块混搭的小屋。虽说玉德宗也是一宗之派,却见不得半点宏伟气派,楼门古旧,朱漆脱落,还好尚有人居住,没有变成杂草重生的景象。

看到那有些破旧的老房子,肖初云便不由得想发牢骚。

得亏这些年帮助山下的长乐村做了些好事,传授种植,兴修水利,清除匪患,偶尔还能给村里的孩子们上几天课。淳朴的村民是觉得这山上的仙人对他们是真的好,自发筹了钱为玉德宗重新修缮了宗派大门,掌门本想拒绝,奈何实在架不住村民们的热情和善意,只得受了。

不过村民们终究是安分守己,质朴憨厚的人,只能筹得这点银两,山上的房屋他们也是无能为力。掌门早已是万般欣喜,哪还敢提什么要求,不知道在哪打了十几只野味,亲自下厨,犒劳了村民。

肖初云本想趁这机会,让掌门出点银子,把里面也修修,可这老头抠抠搜搜就是不肯。

得,这下好了,好面子坏里子,好东西都让别人看了去了,自己过得还是那般模样。

“肖师兄你回来了。”

一女子莲步轻移,乌发齐腰,螓首蛾眉,明眸皓齿,肤色如玉,只见她内着淡紫襕衫外披素白鹤氅,手上系着金铃,随风叮铃作响,她嘴角微扬,乍一看像是那飘然的仙女。

见师兄回宗,面上露出喜色,徐徐而来。

“伶儿师妹,诶,师傅和小师妹呢,小丫头没跟你一起来吗?给她带了礼物就这样对我?见都不见我?等会不给她了,我们两自己吃!”

肖初云细细打量了青伶儿一番,真是越发美丽动人了,叫人大饱眼福。

他曾问过师妹为何只穿鹤氅却不戴鹤冠,师妹直言戴了鹤冠虽然感觉肃穆庄严了些,倒显得多些许生分,还是这般好,显得平易近人。肖初云心里是大大滴夸赞了青伶儿的说辞,那玩儿顶在头上像个鸡冠,若摘了去,玲珑纤发,晶莹如瀑,与他的审美那是相当的符合。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跟师妹乱说的。

“前些晚上雷公电母作法,歆月受了惊,湿了床,师傅正罚她洗被单呢。”

“啧啧,都这么大了,还在尿床啊!”肖初云啧啧出声,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要是还被传出去说尿床,羞得就要离家出走,与世无争了。

“师姐!”忽然一道怒声传来,只见一个小丫头低着头,咬牙切齿,愤恨地盯着不远处那个女人,气冲如牛。

“呀——”

只见她张牙舞爪地跑来,状若猛虎下山之势,又如吵架的泼妇之状,狠狠扑向青伶儿。

生气了生气了,被揭了老底生气了!

青伶儿不禁莞尔,衣袖遮面,身影轻轻一晃,便躲了歆月的扑抓。

一击扑空,小丫头也不气馁,迅速调转方向,补足马力,冲!

青伶儿脚步微微一撤,叮铃轻笑,眨眼间已在数丈开外。

得,二进宫。

又上。

“急了急了。”肖初云乐得清闲,这番好戏怎能错过。

那青伶儿徐徐而动,见招拆招,动作轻缓,不失仪态,却总是能躲过小歆月的冲刺,玩弄于股掌之间。小歆月也是越来越急,早已失了方寸,胡乱出拳,眼中已是雾气弥漫,脸色通红,拼命地憋着一口气。

青伶儿见状,收起了玩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闪躲,任由小歆月举拳冲来。

“打死你打死你,坏师姐,打死你,呜呜呜……”小丫头一把抱住师姐,鼻涕眼泪往衣服上凑,左右挥拳,狠狠打了十几下,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咚咚的闷声,就那大师兄听了都背冒虚汗。

可那青伶儿不为所动,也不出声,似无感般,就这么静静站着。小妮子心中更恨,一把推开师姐,转头扑向了师兄的怀抱。

“呜呜呜,师兄,师姐她欺负我。”

肖初云好声细语地安慰着,看向青伶儿,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无奈。

作孽啊,你一个人尿床洗床单,这下好了,多了两个人陪你一起洗,鼻涕眼泪口水到处都是。

“好了好了,不哭啦,小歆月,你看这是什么?”

“哇,糖葫芦!”小丫头抹了眼泪,眼中顿时变得亮晶晶。

这变脸的速度真是让人汗颜。

她不哭的样子甚是可爱,像个可爱的娃娃,肖初云摸着她的头顶,抚着秀发,一脸宠溺。

话说这小师妹的身世也是让人唏嘘,那时候,师父林玉德只带了肖初云一个徒儿,那回打坐的时候,正与天地交感,神游八方,忽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师父闻声赶来,只见一女婴裹于襁褓之内,师父虽然疑惑,不知她的生父生母,但也深知这绝不是村中哪家的孩子,只想是那父母定有难言之隐,但相遇便是缘,便收下这孤婴,作了自己的养女,取名林歆月。

这事就连二师妹也曾不知道。

后来师父外出游历时又带了青伶儿回来,奈何小歆月年纪太小,不谙世事,只得从那威风凛凛的“二师姐”变成了那可怜巴巴的“小师妹”。

细细算来,已是过了九个秋冬了啊。

“晚点,晚点,先吃了晚膳。伶儿,晚膳应该已准备好了吧?”

肖初云拉着小歆月的小手,青伶儿走在身边,三人一齐前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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