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梅塔随手拿起了地上的铁棍,架在了身前。她不敢将目光离开那孩子身上一刻,只得用眼神跟踪他的左右腾挪,从而应对他随时可能发动的突袭。果然,他霎时间俯下了身子,重心简直低得可怕,随后后脚一蹬,冲向梅塔的下路,手中的匕首向梅塔的脚踝环切而去。梅塔提脚闪避,却被他双手撑地的后脚跟回旋踢击中了腘窝。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梅塔连忙架棍格挡,那孩子的上撩刀也是毫不留情地如约而至,刀刃顺着梅塔的铁棍向上削去,直逼梅塔的持棍手。梅塔当机立断,丢下了棍子,然后抱住了他,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放开我,放开我!”
那孩子惊叫着,不断用刀柄击打着梅塔的额头。
“冷静点,孩子,我们不该是敌人!”
“放开我!”
那孩子改匕首正握为反握,刺向了梅塔。梅塔没有选择闪开,而是用手握住了他锋利的刀刃。她攥住刀,鲜血顺着刀柄旋流而下,刀刃死死卡在掌心,划破手指,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孩子,你醒醒!
“我知道,你该有自己的想法……你该在自由的世界、过自由的生活!”
“放开我!”
那孩子拔出鲜血中的匕首,改反握为正握,用刀柄猛击梅塔的太阳穴。梅塔突然感到一阵神志恍惚,眼前的视野也变暗了许多。她失去了擒抱的力气,苦苦支撑着身体维持着跪的姿势,勉强没有完全倒下。她抬起头,看向了匕首的寒光——那孩子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头,准备给自己送上最后一击。
“孩子啊……”梅塔用残存的气力说道,“你该是人,而不是其他人的玩物啊……”
“结束了。”鳄鱼说道。
梅塔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想象中一切的终结却迟迟没有到来。她抬眼看去,发现那孩子竟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将要往下刺的手腕。他咬着牙,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好像正在痛苦地挣扎。他的左眼泛起泪花,右眼仍然是狰狞的杀意。
闪着银光的刀刃上,也闪烁着他滴下的泪光。
“杀了她。”鳄鱼说道。
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只痛苦的兽。他在用自己的全身意志违抗着命令。
“血指刀的效果这么快就削弱了吗,不应该啊。”
鳄鱼掏出血指刀,再次划破了手指。
“过来喝吧……这是你爱喝的……”
鳄鱼手指的鲜血沥沥滴下,直勾勾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神。他丢下了匕首,一步一步地朝着鳄鱼走去。
这是他的万念俱灰之中唯一鲜艳着的一抹红色,是他望眼欲穿而又迫不及待的渴求,为何却是这等肮脏?
充斥着罪恶,充斥着魅惑,为何如此不公,即便他从未看过这个世界也不肯放过?
为何要为无足轻重的贪念,葬送本可以选择的未来?为何生下来就要注定悲惨地过完一生?为何花朵未曾绽放的就要凋零而去?
孩子啊……
孩子啊,你应该活着啊,你至少应该活过啊。
梅塔撑起地面,再次爬了起来。
我若亲眼看到你的落寞沮丧,我便有责任为你插上一对翅膀。
哪怕还剩最后一口气,我也愿为你赴汤蹈火,我愿用我今天的淋漓鲜血,换你明天的晴空朗朗!
「附着能·渔获征收」
“血指刀,是这么用的吧!”
梅塔拿起血指刀,划开了自己的整条手臂。
“我的血指刀,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梅塔的异能仅可以夺走别人手中的一件物品,这可是她的撒手锏。”瑞尔斯说道。
鳄鱼已经无心再理会瑞尔斯的挖苦了。他对着那孩子命令道:“快,杀了她!用你的异能,杀掉那个女人!”
那孩子不为所动。
“我他妈让你杀了她!!!”
那声音震耳欲聋,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种种冲突在他的脑海里经历了翻江倒海的变化,经历了不断的厮杀,逐渐开始临近崩坏。他头痛欲裂,头晕脑胀,浑身血液冲进了眼球,把瞳孔染成了血红色,终于在最后一刻失控!
“杀了她……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凝聚能·琼斯的礼物」
几条沙鱼从四面八方破壁而出,裹挟着泥浆与鲜血向梅塔袭来。梅塔捂着脑袋艰难支撑着站起,她大喝一声,爆发出了自己的最后的力量。只见她左手拾起铁棍,右手捡起匕首,即便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正在向她正面袭来,仍是岿然不动、安稳如山。正面的沙鱼冲破地面,腾空跃起,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找准时机,在沙鱼要咬断她胳膊的一瞬间,竖起铁棍支起了它的两排尖牙;与此同时身后的沙鱼也突袭到了她的后背,正欲开口撕咬,却被她的匕首反手刺进了头部,只能不停抽搐着扭动自己的鱼尾。两边的沙鱼虽被钳制,但使出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尤其是前面的那只,铁棍已经被它咬到变形,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梅塔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紧握铁棍,腰部发力,以扭转乾坤之势,将这只沙鱼腾空甩飞至身后,然后踹开了匕首按住的那只,在沙鱼们的包围圈中短暂撕开了一道口子。她趁机突破围攻,径直向前奔去。后面的沙鱼自是穷追不舍,步步紧逼,但在她的眼里,目标只有那个孩子!
“杀了你!”
那孩子挥舞着手臂,扑到了梅塔的身前,冲着她被血指刀划过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咬下。他的虎牙扎进了梅塔的肌肉,他的舌头舔舐着梅塔的鲜血。他一边撕咬,一边痛苦地嚎叫着: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
热气腾腾的鲜血迸入了他的喉咙,两行眼泪从他的眼窝中流下。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说道。
他喊着说道。
梅塔微笑着,把他深深地搂进怀中。
“没关系,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孩子了。”
“喂……不会吧?”
鳄鱼逐渐意识到了危机。
“怎么回事……怎么没杀掉她……糟了!”
他见情况不妙,正打算爬到赌场的出口,却发现通往外面的路已经被沙鱼挡住了。在一瞬间,他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威风。他像他自己口中乞食的野狗一样,跪在地上,抹着满脸的鼻涕与眼泪。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沙鱼们不为所动,慢慢地游向了他。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你们想要的钱,要多少拿多少!你们……”
他绝望地看向沙鱼张开的血盆大口,以及那能粉碎头颅的尖牙。
“你不值得活着。”瑞尔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小西对罗格说道,“后来,我就上了船,跟随大家一起冒险,一起战斗,直到现在。”
“这是个感人至深的故事。”罗格说道,“过两天就要抵达费奥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晚安。”
小西回到了船舱,不久后,瑞尔斯接过了舵。在他的带领下,西恩号正在向大海的深处不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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