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深情款款,实则背地里茯欢要被自己说的一番话恶心透了。

不经意地一瞥,茯欢看到了站在柳裴风背后的迦夜怒目圆睁,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前来取柳裴风狗命。

柳裴风心疼地抚了抚她脸上的伤疤:“巧娘,你受苦了,快同我讲讲这些年你究竟去了何处?”

茯欢回过神来,准备好的话术脱口而出:“当年你入狱后,我被家里的人禁足在府中,我想逃出去,可每每都会被发现。”

“后来你的死讯传来,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家主为了巩固家族的势力,将我许给许家少爷做小妾,没曾想我刚嫁过去,许家就被灭门了,我带着我的陪嫁陪嫁丫鬟逃了一出来,一路逃到了苍溪村。”

说到这里,茯欢低下头来,嗓音哽咽:“我没有去处,想着在村里了此残生也好,可是一场大火,将我……”

柳裴风不忍再听下去,他将茯欢揽入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巧娘,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茯欢对着迦夜挑了挑眉,嘴上却道:“柳郎,你总是待我这般好。”

迦夜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而一旁的怀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到底被陌生人抱着还是不习惯,茯欢主动退离了开来,她侧着身:“可是你当真不介意我这张脸吗?”

柳裴风温柔抚摸着她的鬓角:“巧娘,你是我的妻,当年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护你周全,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还好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眼底的深情和爱意不是假的,他是真真切切爱着巧娘。

茯欢心里难免一阵唏嘘,如果巧娘还活着,听到这番话也不知是喜是忧。

“可是厉长术他……”

柳裴风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峰主那边,我会去解释。”

“毕竟我与他相识多年,又是挚友,想必他会理解。”

茯欢欲言又止:“柳郎,苍溪村的那一把火可是厉长术放的?”

柳裴风没曾想茯欢会提到这件事情,面露惊讶:“巧娘,你怎会知道?”

茯欢低笑了一声,周身萦绕着苦涩:“柳郎,若他知晓你与我是夫妻,恐不会留我。”

柳裴风闻言,下意识地松开了茯欢,声音沉了下来:“巧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茯欢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双脚往后退了一步。

仅仅这么一个动作,又让柳裴风变得越发愧疚:“巧娘,我……”

“苍溪村的事情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你也会因我的出现有了软肋,厉长术和乌山峰都容不下我。”

乌山峰虽然声名狼藉,可如此大规模的屠杀村民终归是会引起一些江湖侠士的愤慨,总会阻挠到厉长术以后继续寻找丹药。

柳裴风同厉长术是至交好友不假,但当威胁到各自利益时,这份友情又能维持多久呢?

倘若厉长术知道柳裴风身上有着一份能压制世家大族的名单,又会如何呢?

柳裴风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良久,他无比郑重地牵起茯欢的手来。

“巧娘,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茯欢勾起了唇角,看来他心底已经有了打算,于是展露出笑颜:“柳郎,往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时候不早了,原本柳裴风想要留下来陪着茯欢,但茯欢以他们的关系暂时不便外露为由,推搡着柳裴风离开了屋里。

“那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柳裴风恋恋不舍地望着站在昏黄烛光中的茯欢,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茯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料她刚回到屋里,就撞入了两道幽怨的目光之中。

“女人,小爷吃醋了!”

“今日之举,不妥。”

——

另一边的柳裴风停了下来,吩咐躲在暗处的探子:“去查查济州许家少爷是否真的有纳过一房小妾。”

他这些年查到的消息,无一都是巧娘因病去世、流落他乡、下落不明,或许这些消息都是有些人故意给他听的也不一定。

“还有,时刻给我盯着那屋中人的一举一动。”

探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声:“主子这是不信她?”

柳裴风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际,话音夹杂了无限的怅惘:“失而复得的东西,谁又能保证与当初一般无二?”

探子俯身行礼:“属下遵命。”

萧瑟的晚风中,柳裴风摊开手掌看向了那一串红豆吊坠。

下一瞬,那串吊坠化为齑粉。

“巧娘啊巧娘,当年你害我入狱,如今我又该如何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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