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韩国国境了。”架了一宿马车,赵禾把车停靠在了路边。
“歇一会吧,小姐。”
叶莹微弱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赵叔……”
“嗯?小姐,我在。”
“赵叔,我饿了。”马车里,叶莹和霞雨相互依偎着,靠成了一团。
赵禾跳下马车,解下了束在马车后的弓和箭:“听小姐的。霞雨,你照顾好小姐,我去碰碰运气。”
“赵叔,你慢走。”霞雨扶过将叶莹的身子,将她的头架在大腿上,给她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叶莹翻了个身,蜷了蜷身子,将自己埋进霞雨的怀抱里。
“霞雨。”
“小姐?”
“霞雨。”叶莹把头往里埋得更深了一些,声音有些发涩。
“没事的,小姐。”霞雨微微仰起头看天花板,声音忍不住有些发颤。
“你说,为什么呢?”细小的声音闷闷敲在霞雨肚子上,从脊梁骨往上传,震得人麻麻的。
“小姐……”霞雨抚摸着叶莹的一头的毛线团,将头发一丝丝挑起来,一点点一点点往后捋。
“在河间的时候,我就听见流言蜚语。‘韩国要亡了’、‘秦兵要打过来了’……这我都能理解。
“韩国国小,我们家也势弱。确实,我知道,这个国没法守。我也知道,一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叛徒,才能带着秦兵一路到郑县。这我都知道。”
霞雨静静坐着没有说话,似是在专心捋着头发。
“可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骂‘叶氏该死啊’!为什么啊!
“十年前野王大水,八年前华阳瘟疫,三年前河南、颍川的虫灾,我们家哪次不是全力救灾!我们家有对不起谁!”
叶莹吸了吸鼻子,把头拔出来,撇向一边,脑门重重地靠在车壁上。许久,乱糟糟的一头头发总算像了个样。
“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出门,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她不陪我,我就跟她闹。闹烦了,她要打我,父亲总上来拉着。有次她实在拗不过,就跟我说,如果我乖乖听话,不乱撒野,就不出去了。
“我一连几个月没犯事。
“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在往遭疫气重的地方跑。不是自个儿出去玩,那是去出诊。我再没敢闹过她。
“可不闹她也要去。有次她去华阳,隔得近,我就偷偷跟了过去。一坐四个时辰,她没喝过水,没起过身。她在拿习武的身子熬。
修医道本是最养身的。但她老的快。她四十岁就成了老太婆。”
“所以啊,我是真不明白。”叶莹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呢?”
霞雨静静听着小姐未曾说过的往事,她五年前才开始侍奉小姐。霞雨将小姐的头发缓缓放下,轻轻抓了抓,疏松、轻盈。
“为什么还要恨我们,为什么非要恨我们呢?为什么,一定要挨打呢?”
一缕阳光从门帘缝里透过来,将叶莹的发丝轻轻向后吹起。青丝顺着阳光,直直的没有丝毫纠缠不清。
“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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