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僵硬无力的左臂,喃喃自语。

“到底是你们替我挡了灾?还是我没能挡住?”

“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啊。”

说完后一阵哈哈大笑,面目全非的脸上挂着一行清泪。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将屋里的灯都打开。

僵硬的左手提着一盏破旧的油灯,右手夹着一根拐杖。

终究是下山了……

……

晚上收到信息的李江月,连晚饭都没吃,沉默的走进房间。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双眼猩红,布满血丝……

他后来选择了龙都大学文科院,为了仕途,这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状元郎在学校里依旧光彩夺目。

此时正带队,在灯塔国参加一场辩论会,明天才正式结束。哪怕是现在就走,也赶不回去……

“叔父,他们都说我的名字像女孩子!”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这可不是女娃的名字。”

“什么意思啊?”

“好好念书,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会好好念书的,爸爸生病了都没钱治,我以后一定要挣大钱,不对我要当医生,也不对……我还没想好!”

“好好,不急,咱们慢慢想,只要努力,肯定能实现的。”

“嗯好,我都听叔父的……”

李江月再也抑制不住,趴在床头哽咽起来。

……

杏村,祝三喜看着隔壁几家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来。

“张老爷子,你们这是去哪啊?这大晚上的!”

“小祝,还没休息啊?我去半坡村!”

“半坡村?这可不近,几十里路,你们不得走到半夜去。这灯怎么都不关啊……”

“半坡村的李老师走了,我们去看看他!没事,我们慢点走就行了……”

祝三喜看着十几个老人家皱起眉头,这大半夜的出点事怎么办。

“小祝,你就别劝了……我们人多,慢慢走没事的!”张易摆了摆手。

“是啊,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欠点人情,这把年纪了,朋友越来越少!这一趟是要走的……”

“欠人情?”

“我家儿子结婚李老师顺路讨了杯喜酒。”

“我家有把李老师做的凳子!”

“我大姑的名字是李老师取的!”

“我爷爷,跟李老爷子学过识字。”

……

听完一群人说完,祝三喜也不再多劝。

“走吧,我陪你们走一趟!”

“小祝啊,你是外来的,这房子也是你买的!你去干啥?”

“放心不下你们啊,再说了这么受人尊敬的长辈,我去上柱香不为过……”

随后杏村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在水泥路上缓缓走着。

……

孙大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消息告诉了孙正言。

孙正言听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可把孙大龙吓得不轻。老爷子马上就满百岁了,一家人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他出点问题。

“明天一早我们走一趟!”

“爸,我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让孙子和曾孙他们陪你去,给李哥上炷香。”

“重要的事情?能有多重要?”孙正言剐了他一眼。

孙大龙只能陪笑,“真的重要,来了新领导您又不是不知道,作风抓的严,我又没到休息日……”

“忙死你得了,算了给明修打电话,让他早上七点,不六点,过来接我……”

孙家按照辈分是正大光明四个字……

“太早了吧?”

“早什么早?你个逆子,要不是我身体不允许,现在就过去了。”孙老爷子气的喘着粗气。

“行行行,都听您的!”

孙大龙帮他关上房门,“对了吧,新来的领导,明天有很大可能去状元村视察!你们……”

“怕什么?进了茶庵乡,是龙给我盘着,他要是让小涛走的不得安宁,我也让他不好过……”

“得,我是怕您了……”

孙大龙帮他关上了灯……

“说好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都是狗屁……”

黑夜中传来孙老爷子不忿的怒骂……

……

与此同时,康县各处。

杏村,白沟村,榆钱村,黄树岭……

大大小小的村子,县城里,市里各处都有几个收到消息的人……

这些或是搬走的人,或是外嫁的人,或是远房外亲,只要和李福涛一家有过交集的人。都准备明天一大早赶过去……

半坡村的人,都是拖家带口,搬凳子的搬凳子,扛桌子的扛桌子。

都是沉默不语,一声不吭的朝着李福涛家而去。

赶到的人无一例外点燃鞭炮,终日安静寂静的群山,此刻已然打破了这份平静。

马肖几兄弟也赶到了,上过香后,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几人搬出一张桌子放在门口。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直冲天际。

一首百鸟朝凤,不知送走多少枯骨。

走在路上的人听到唢呐声,纷纷加快脚步。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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