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黑了的,此刻的沧溟海不同以往,许是月亮不出现,大伙儿都不太乐意睁眼。

原本几步路的事儿,硬是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去到神女跟前,杳烛慢慢向她俯去身子,唇角微弯,眉眼多了几分柔色。

还睡着呢,茎杆慢悠悠地晃动,看来做了个美梦。

整个灵界都敬着的待霄神女,原身竟是一株月见草,瞧着是弱不禁风。

杳烛伸手,浸过零星碎光,还未触上,艳紫的花苞就似是被赐了福泽,徐徐绽开。他见着这大方迎人的姿态,心里便松快了些,可随后就坏心眼的用手指左戳右挠。

“放肆!你是何人?”姜月见是被惊醒的,起床气一上来怒不可遏,出声质问时茎杆竖得直挺,花瓣成了殷红。

“原来神女还会随心情变幻色彩啊,好生有趣。”杳烛盯着她,眼眸弯了弯,“在下是云上天栾月宫,月神杳烛,奉云上天天君之命,前来认神女做我的女儿。”

……

姜月见一言不发,过了会儿花身变成青黑,不用她开口也可探其意,真是一点颜色也不想给他看!

月神?哪个部门的?

初见就扰人清梦,对人家动手动脚,还随意点评身貌,怎这般没有修养?说得是鸟语吗?认她做女儿?玄戟老头做的都是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决定!

“想是神女起床气还未消,那我便候在此处,等神女睡舒坦了,气性消了,再论此事。”杳烛说完席地而坐,闭眼摆出了冥想之姿。

姜月见端详着身前的男人,听他自称月神,那便是受过天道神封之人,这云上天竟还有她未曾见过的神封仙人……

难不成是最近封的?

倒也果真是人如明月,衣裳素净垂顺,不沾一丝污尘,周身环绕着月白色的光,发髻上的银簪在黑夜的映衬下亮得夺目。

过了良久,茎杆卸了力,瓣身又变回了最初的艳紫色。“现在就论吧,阁下身带月华之力,月见草又有见月开绽的天性,你在跟前,本……本神女睡不着。”

眼前的男人并无行动,鼻息平缓,面色淡泊。“喂,你睡着了?”杳烛没应。

姜月见伸长花茎,在杳烛体外虚缠了一周,叶子敲了敲他的肩,“真睡着了啊……”她有些失落,这十方潭好不容易来个人,还以为能陪她聊两句呢。

花身蔓延到杳烛面前,凑近了些,这家伙的睫毛可真长啊,鼻子也挺。

“你长得真好看。”

“那神女可看得尽兴?”

突然的出声使她迅速抽回花茎,又惊得变成煞白。杳烛轻笑,抱歉道:“在下不知神女易受惊吓,神女莫要怪罪。”

……

“你说此事是奉天君之命,可是宙域天降下的神引?”

“并非,此事还需追忆回两千年前。那时魔尊穹尘横行天地,也不知他是得了什么怪力,仙灵两界竟无一人能奈何的了他,就连天君也在捉拿他时,轻易被其震碎了元神。

后来宙域天的荧惑神尊依着神引,将这祸害封印在了鸿蒙冢内,三界才得以太平。神女的娘亲沧溟灵主,为救天君,舍命固元。近来天君苏醒,记着灵主留有一女,便同在下说,觉着自己对神女有愧,有意把神女纳入云上天,可要让云上天的众仙没有异议,中间还缺个引子。”

杳烛起身顺了顺稠衫,眼眸轻垂。“在下为天地间月华之气所出,是云上天唯一一位族亲弟子全无的上神,神女以吾女之名,便可顺理成章飞升仙境。”

姜月见舒了口气,恢复初态。“既不是宙域天的神引,那就很用不着。劳烦上神给玄……天君带个信。”

说罢株体便冒起紫光,凌空倏地写下:

“穹尘一事,月见略有耳闻,此事乃我灵界渎职之过。天君贵为三界共主,心系百姓,舍身谋安,此乃天地之福;沧溟灵主为补过错,以命相抵,也合乎情理,天君不必对月见感到愧疚。

若论有愧,那也应是云上天对整个灵族有愧。沧溟灵主走后,花灵印被岱渊灵主盗走,先前灵界过得倒也还算太平,我喜清静,便没去追究。可近日她似是仗着有仙族撑腰,私吞拨款,欺压平民,我灵界除了她岱渊海日日金迷纸醉,凡我根系通达之地,处处民不聊生。

月见不愿四海不和,无法直接插手此事,还望云上天能够妥善处理,还我灵界如往昔般海晏河清。”

所有的字光在空中聚成一道卷轴,杳烛伸手接过。

“上神可以回去了。”他低下头,绕着拇指相互盘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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