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略有风声响动,鸳鸯在前头举着一盏玻璃小灯,引着贾琏向贾家祠堂走去。

贾家溯源,宁国公贾演为荣国公贾源长兄,以长唯尊,故而这贾家祠堂位于宁府,也是贾琏穿越而来第一次前往宁府。不过两边路途倒也不远,荣宁相通之处,只隔着一条荣宁街罢。

贾琏此时已经散了酒,背着双手,悠悠地说道:“鸳鸯姑娘,不知这祠堂内若是供拜居住,陈设几何?”

鸳鸯道:“二爷,这祠堂怎是我能到的去处?莫不是像您这样反了大错,还来不了此处呢。”

这丫头,倒也愿意对他直来直去。

鸳鸯说着,这下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二爷,珍大爷自来与你私交颇丰的,这下没人,谁知道那祠堂里面有人没,你去上房一住也好啊,只是将来回去,别说是我教唆的可就好了!”

贾琏听到鸳鸯如此说,心里也有点儿高兴,不过,贾琏倒没有往这里去想,反而是挺自意,这祠堂并没有什么不好。

贾琏这番想法,一来是相信老太太不会真的为难自己,二来,这贾府祠堂之中清净,还有典籍古书可以查见,刚好解答如今最为头疼的时间朝代问题,甚至比外头的地方都好。

贾琏微笑着应道:“这主意虽好,但老太太的意见,我怎好不从呢。今日恰喜欢文墨的,祠堂后面的屋子清净着,可比珍大哥的房间好得多。”

宁府之内,人烟相较荣府却是少些,但大半的小厮丫鬟大概都是熟络贾琏的,因为看到贾琏来时应的都很利索。

两人转过楼角,一路向北面走,穿过仪门、大厅、内厅、塞门足足十数道来,远远地方见着一间高耸的高厦来,其上庄严,却无小厮在旁,两边贴着一副对联,高书着: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笔力庄严,却是御笔钦赐,正殿中间一闹龙填青匾,大写道:

慎终追远。

贾琏看了,只觉上面对联是表彰,中间的牌匾文字倒像是一种警告。

殿外有灰尘许,殿内奉香,礼酒端严整齐,贾琏跟着鸳鸯走入其中,步过正殿,荣宁二公遗像高做,贾琏徐徐拜过。

这时步入后殿,法香满屋,不出贾琏所料,果然是书柜林立,有小案一张。

鸳鸯道:“这地方,是当年专门做来供奉用的,礼仪繁琐,时间用得长,便造了这间屋子来,后来渐渐简化些了,便用来藏书。”

贾琏将行当在书案上放下,将那写了许的卷子拿出来,准备上笔墨来,又从后头书架上拿取了几本厚重的史书来,铺在案上。

书中文字平淡,鸳鸯在旁看着并无什么风波在脸上,而对于贾琏这个现代人来说,可就大不一般了。

书中俨然写道:朱明一世,没于崇祯一代,历二百七十六年,腐明即终,幸天诏清明,有德之士并起,闯王麾下群英汇聚,北克神京,再进满蒙,光复大汉,还都北宁!改国号为:新

“清……败了?”贾琏惊得不小,这一方红楼世界与现世大为不同,明清之间出现了一个朝代,正是他们所处的:新朝。

史书后面的文字,大多是描写闯王功绩和诸家名流的,其间的皇帝,大概有三五位。

贾琏忙问鸳鸯,道:“我有些醉,不知现在年代几何?”

鸳鸯道:“自然是新朝七十二年,太上在位已有六年余。”

贾琏稍定了心神,把书缓缓合上,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李家治世,也不知如何呢……

不过谁人当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贾琏转念一想:这一下,倒不是说历史完全无用了,这新朝,也是一样严苛地尊崇四书五经,封建礼教掌控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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