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繁星,夜风寒凉。

千凌坐在外阳台,身上裹着厚绒长衣裤,外搭一件长毛领大衣,衬得她的脸分外小巧。

屋内的灯光越过门槛,笼罩到身上,外面一片漆黑,独她一人明亮,宛如午夜魅影般。

夜灯昏黄,经净予坐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腿慵懒搭在茶几上,他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一双凤眼盯紧着室外方向。

“邻城有去打听过吗?”

高壮的下属轻声汇报:“周边两座城都有人盯着,经过排查,没有发现相同的车牌号。”

将酒液一饮而下,经净予搁下空杯,若有所思:“若是真离开了还好......仔细盯着。”

“是。”

在下属转身时,经净予便起身,漫不经心来到千凌面前。

“外面冷,进去吧。”他俯身,半是哄半是强势地,握住千凌的肩膀,将人往上揽到怀中。

“会有消息的。”

近些天,千凌唯一关心的事,便是她小侄女的安危,偶尔会强迫自己不早睡,等在外面。

经净予看在眼里,既对她滋生了心疼,又更加反感那个被她重视的女生。

却不能真置对方于死地。

他脑中响起离开医院时,实验室那老头子意有所指:“您很少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

上心......

也是怪异,本来抢夺对方,就是见色起意,想换个环境,让人彻彻底底变作自己的。

结果相处的时日一长,那点伪装出来的体贴,竟慢慢变成了真心实意的不忍心。

不过,他做人行事本就随心所欲,并不想深究其中涵义,而且比起强迫,心甘情愿听起来更让人着迷。

千凌的身子越来越无力。

她上次询问,只得来对方的不正经,从不正面回答问题。

这两天更严重了,都发展到需要让人扶着走动的地步。

“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思虑再三,千凌才想出另一种问法,冷淡的眸子和冷淡的语气,一如天边苍冷的月。

分明没有高冷的感觉,人也在怀里,却仿佛咫尺天涯。

“哪里不舒服吗?我可以给你做全身检查。”经净予嗓音温柔,本能地抱紧她,就像握紧珍藏的宝物。

口中说着贯来轻佻的话,却极力压下某一刻生出的心慌。

不会有人,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能够带走她。

经净予将下巴亲昵抵在千凌头上,动作轻柔,目露阴狠。

“为什么我会脱力?”

千凌不相信这人听不明白,可能他的脑子真的有问题,但绝对比自己好使。

“因为你不吃饭。”

经净予回神,将人带到室内坐下,语气安抚地给出答案。

凝视那张渐渐粉润的唇,心中升起满足感。

她果然在一步步好转。

“正常三餐是必须的,你三天两头没胃口,拒绝用餐,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呀。”

他当然不能告诉对方真相,一切得等真正成功之后。

然而目前看来,还是太过折腾,缓下力道按了按她眉尾的穴位,想让人减轻困倦。

任何改造都会有一段难熬的时光,经净予每日盯着,心里隐隐都生出了些许刺痛感。

千凌被按得稍稍舒坦,长睫微垂,就着他的话思考。

这时耳边又响起一句:“院长应该有跟你说,长久下去会损坏身体,造成严重后果吧。”

千凌这才想起有那回事,但她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

那郁夏的恩......

她将目光挪回经净予身上,听不出是询问还是请求,语气平静,“你若是见到小夏遇上麻烦,会伸出援手吗?”

“我会。”

经净予清楚她想要什么答案,略显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现在吃点东西吗,你睡一个白天了。”

白日唤了不起来,晚上起来又说没胃口,好在她的体质已经在慢慢更改......

千凌没有回应,都快离世了,更不想勉强自己进食。

她不在意,经净予不行。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用兴趣定义食物,明明那是生存的关键,上次的面包,只切了一小块,其余也没吃完。

当时只以为对方不喜欢,直到他变着花样的做饭菜,最后却一点不剩地进了自己胃里。

才恍然过来,原来是她没食欲,难怪,胃部整出了问题。

幸好,以后这种情况不用再担心,人体本来就只有43%的基因属于自己,其余的让他占据大半,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去厨房接了杯热水,经净予往里面融了粒营养片,搅拌至透明,然后端出来递给千凌。

仔细看着她慢慢喝下去,接过空杯放到桌面上。

“如果你不想用餐的话,可以准备洗澡,我去放热水。”

话刚说完,他便托住千凌的下巴轻轻抬起,在眉心印下一吻,然后起身去往洗浴间。

再怎么不忍,日常该占的便宜,他也从不委屈。

窗外冷风起势,吹刮得树枝相互碰撞。

一门之隔,冒着袅袅雾气的浴缸旁,千凌穿好睡袍,抬手将挽起的长发放下,散在后背。

才准备弯腰端起换下的衣物,忽而听到一声锁孔扭转的声响,千凌直起身子,望向声源。

灰油沙质的推拉门向左收合,男人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经净予轻轻笑了笑,半点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困窘,“我只是猜到你洗好了。”

还跨近一步,直接踏入浴室内,他的个子高了千凌许多,想要对话,就得仰起脸看他。

千凌下意识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才稍稍仰了头。

四目相对。

水雾弥漫柔和了光线。

女人雪肤乌发,整张脸浸染了水光清透的湿润感,更加深刻地突显出她姝丽的五官。

经净予喉结隐隐滚动两下,眼中蓄着热能,看着那水润剔透的脸,口中忽然干涩难忍。

却还是慢慢偏过了头,强迫自己看向她身后的洗手台。

他太想推倒对方了......但是现在不行,不说其它,光是身体方面就扛不住。

在千凌自认为警惕地挪开身子时,经净予又向前一步,朝她耳边伸出了手。

千凌一边想躲,一边又只能手撑着后方的洗手台行动,平静的眉眼甚至透了些无奈,她如今的身体,站不久。

思绪烦乱不过几秒,又想到自己活不长,想到小夏这唯一的牵绊,突然就放下了挣扎。

如果用一具朽败的身体,能给小夏换一个庇护,那她们,也就两不相欠了。

然而经净予为避免自己兽性大发,他的目光自移开后,就不敢往回挪,毕竟这是在浴室。

也就错过她微小的变化。

他的手没有接触到千凌,直直探过去,够到洗手台长格下放着的东西,才放松下来。

千凌每晚泡澡时长都一样,他早已摸清,刚刚放热水的时候,忘了收起一些晨间物品。

他必须赶在对方穿好衣服后,目光不经意扫到前,吸引其注意力,有些事他觉得正常,可万一,对方嫌恶呢......

经净予可不愿意败好感。

“怕你走不动,我先等着,衣服待会我会放入洗衣机。”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外的架板上,俯身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暗色,将千凌横抱起。

“是这样吗?”千凌想通之后,内心也完全说服了自己。

对他已经不再有多余的戒心,对方脑子装了太多颜料,现在没动作,却是早晚的事。

千凌能做的,就是适应。

俘虏永远没资格,去要求强盗做出尊重自己的事。

倘若她健康,可能会过问对方有没有身体上的毛病,但她日子不长,便无所谓了。

并且对方从表面的肤质和体质,看着也不像得了什么病。

经净予步伐跨得大,此时已经走到了卧室。

室内没有开灯,由着外面洒入一地清晖,将人放到床上,正想开灯,却又对上了她的脸。

近距离的冲击是极大的,她的肌肤透光,如雪冷白,月色遇到她,都只能黯然退场。

不论如何克制,他都挪不开目光,感官的激烈碰撞,完全不输于方才在浴室的景象。

脑中循环的是十多天的接触,和之前亲密的擦身换衣。

为了她亲自下的厨;为了她学会洗衣裳,因为不想她的事被别人经手,便做尽日常......

为了她甘愿每天抽血试验;多次浪费只为提取体内最适宜的,与她相融合的物质;为了她尽心寻找叫郁夏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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