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珊微笑上台,给胡北达打了个招呼,笑容灿烂得像俄罗斯的国花向日葵。
胡北达有点后悔之前在葭珊面前说galgame社社长华鹰的坏话了。真是的,就在对门,怎么自己没注意过galgame社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子呢?
葭珊的时间开始了。
无需提词板,她早已把汇报文本烂熟于心。雅奏清音,吐词清晰,累累如贯珠,泠泠如叩玉,将galgame社一路上的雨雨风风,娓娓道来。相比之下其他学生的所有汇报都显得黯然失色,因为这就是专业声优的实力,绝不是普通人能碰瓷的。
轻按遥控器,PPT如画卷般展开,是galgame社的活动照片,令人眼花缭乱。社员们勤恳工作,用智慧和汗水塑造出心目中的完美美少女,就像是最出色的皮格马利翁。
葭珊想起在中期汇报之前,社员们还为活动照片犯愁的情形。因为大家在工作时只想着一门心思把游戏做好,根本没心思拍照片。众人苦恼之际,社长华鹰竟然掏出几十上百张不同时间地点和构图的照片,完整展示了galgame社的工作日常。华鹰嘿嘿一笑,他早就想到中期汇报时会用得上,所以在平时留心,用画面记录下精彩的瞬间。原来大家以为闲得没事干、只负责出钱的主催,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为社团做了这么多。
汇报的文本,葭珊早已在私下练过几十遍,以至于把台词说出来,已经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而只是下意识的本能。
纵使平时的她,可能懦弱无能,可能怯场害怕,可是当她把自己当作是《寒夜之夏》里的女主的时候,把自己当作是游戏里沉着自信的学霸班长的时候,当她把自己的生活当成是一种galgame的时候,她就已经无需再害怕什么了。
因为她是galgame的声优,是演绎galgame的灵魂人物,所以她和普通玩家就已经不在一个level上了。就好比人并不会在乎走路踩了几棵草、吃饭吃了几粒米一样,对于小草和大米来说,人就是更高维度的神,神是无需与低位面的生物讲道理的。相比较游戏玩家,游戏的制作者也像是更高位面的“神”,因为游戏玩家必须要代入到游戏中去,去接受设计和编排出来的命运。
能将台词漂亮地念出口,这就是她作为声优的天赋。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没有人能打败她,因为她就是这方天地的神啊。
正如莎士比亚所言:我虽囿于果壳之中,却仍自诩为无限宇宙之王。
葭珊稳健的台风、精彩的展示,给台下的galgame社成员打了一针强心剂。
第一排的团委老师们也聚精会神地观看,时不时脸上露出肯定的微笑。
路一元看得几乎呆了。他很难想象新加入galgame社里的小学妹,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台风,如同打娘胎里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而他更难以想象的是,台上如此耀眼得像北国向日葵一般的女孩,竟然和十年前那个雨天的受害者是同一个人。
自己的好基友华鹰是法学生,聊天吹水的时候偶尔会提到现实中的各种或奇葩或沉痛的案例,所以路一元深知性侵犯罪会给女孩带来多大的伤害,不少人甚至因为承受不住打击,选择自甘堕落或是自残轻生。
在十年前的那个时空,他曾经有机会见女孩一面,因为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只离着小小的几个街区。
如果十年前就能相遇,是否也就没华鹰什么事了?华鹰不再是最早与葭珊相遇的人,galgame社将是他与葭珊重逢的舞台。
如果十年前他没有多嘴让许家朋出门,是否葭珊也不会因此而受伤?因为那条疤痕,她没办法毫无负担地穿上裙子,而是变成了现在的“三爷”。
就算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切都有其必然性,没有许家朋也有徐家朋,暴行还是会发生。那么,如果十年前的他能够走出家门,阻止暴行,是不是还能表演英雄救美,顺便刷一波好感度?
玩过不少galgame的路一元,早就知道游戏里的套路:自古青梅/竹马不敌天降,但纵使是天降,也敌不过天降青梅/竹马。所以有些一开始是天降系的角色,会在个人线或者FD里面补充“儿时曾经相遇”的剧情,毕竟天降+青梅/竹马,赢面实在太大。
可是,自己不仅没能抓住缘分的细线,反而挥剑斩情丝,给葭珊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台上的女孩越是耀眼夺目,路一元就越觉得自己形容可憎,像用过十年的菜瓜布,不仅灰头土脸,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摆弄着桌上的手机,黑色的屏幕映出他自己的脸,一张戴着和许家朋相似的黑框眼镜的脸。
虽然上初中后自己就搬了家,已经接近十年没见过许家朋了,记忆中和善可亲的邻居家大哥哥形象也逐渐模糊。可是对镜观之,路一元还是觉得自己戴着黑框眼镜,和记忆中的许家朋十分相似。
相似的黑框眼镜,他觉得自己根本和许家朋就是同一类人,都是猥琐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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