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珊的大脑一片空白,大脑像坏了闸的自行车顺着下坡一路冲刺。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恶心,胃液翻腾上涌,争先恐后地想从口腔里逃逸出来。被陌生男人调弄的感觉,像是逼着把已经流出喉管的呕吐物咽下肚一样恶心。她想起了那种老式厕所,因冲水不及时而便溺堆积,上面蠕动着无数活蛆,每次上厕所都是一场噩梦。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葭珊的屁股上。

“小婊子,喜欢和‘她’穿一样的红裙子来勾引人是吧?看到有钱人就上去舔,看到老子没钱就甩脸子是吧?女人一个个的,都是贱种!”男子的污言秽语像潮水淹没了葭珊。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懂他话里说的那个“她”是谁。她只知道明明自己什么坏事也没做,为什么自己出于善良天性给人指路,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葭珊绝望得想死,因为她现在正被一个素昧平生的成年男子压在栏杆上猥亵。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借势翻过栏杆,跳进人工湖里面。幽深的湖水泛着深青,沉默无语,好像灵堂用的黑布。

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戚夫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没来由。是万箭齐发的锋镝,是南蛮入侵的铁蹄,闷闷地像被揉成一团的废纸团,掼进耳朵的垃圾桶。

葭珊的本能在绝境中被激发。犹如从未见过狼的羔羊,第一次看到狼的利爪尖牙,就觉醒了畏惧的本能。可葭珊的挣扎引发了男人的不满。他开始躁郁不安起来,扣押葭珊的双手更加用力,另一只用来猥亵的咸猪手则开始脱葭珊的内裤。十年前,还不流行在裙子下面穿安全裤,绝大多数人都是只在裙子下面穿一条三角内裤,毕竟穿裙子就是图个清凉嘛。在内裤外面再穿一条平角安全裤,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味。

再不逃,可就保不住清白了。葭珊虽然未能从保守的学校和家长口中学得一星半点的性教育知识,但她多少读过一些闲书,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可悲,可叹,第一堂性教育课程的“讲师”,竟然是个猥亵幼女的人渣。

“想跑?”男子掏出剩的半瓶啤酒,在铁栏杆上磕碎了,玻璃砸碎的声音化作骤雨声的一部分,像空气汇入空气。他握着瓶颈,用碎裂的半个酒瓶在葭珊的大腿上狠命划拉着,玻璃插破了真皮层,鲜血迸流,在大腿上晕染出一枝血梅。女孩最后的一根理智神经被挑断,她竭力地张开嘴,千情万绪化作一声“啊——”,喊得乌鸦飞出树林,喊得野狗狺狺狂吠,喊得喉咙涌出腥膻。幼女的超高波段尖叫刺破了男子的耳膜,令他晃神。趁此机会,葭珊搏命似地甩开男子臂弯的桎梏,飞也似地逃了出去。远处传来几声狗叫,仿佛是被女孩的大声尖叫扰醒了春梦。

当绝境横亘在眼前,大脑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一个字——跑!体育次次拿D(最低档)的葭珊使出毕生的气力,向马路上奔去,向人多处奔去,向生的希望处奔去。雨帘是天然的隔音墙,男人的叫骂在身后渐隐,以至于无声。可是她不敢停,总怀疑男人会不会默不作声地一个箭步冲到自己前面?会不会抄起玻璃酒瓶给她当头一棒?会不会喊同伙来围追堵截?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地向前跑去。

那男子本欲追赶,只是酒醉了脚步软,雨中踉跄追了百来米便跑不动了,只能看着葭珊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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