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不听话，换一批不就是了？”
县尉伸手指着顾凌，笑道：
“想的太简单了，要真那么容易，自古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被架空的皇帝呢？”
“呵呵，也不一样吧？跟皇权对抗的是相权，区区一个吏，哪能有那么大的权力？”
“吏的权力是不大，但谁让你只能用吏呢。”
县尉剥着鸡蛋壳，淡笑着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皇权不下县的原因所在，哪怕是稍大一级的知府，手底下管的都是各郡县的官，可只有县令，手底下管的是吏。
“吏从何来？还不是要从本土扩招？
“而这些本地人，自然与当地宗族势力息息相关，你换了这一批，难道下一批就不跟当地宗族势力亲近了吗？不可能的。”
县尉的话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顾凌却也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
“行了，你吃吧。”
县尉的干饭速度显然要比顾凌快上不少，明明是后来的，却先吃完了，起身走到顾凌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这渭水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
“好好干，你的作为，不光是老胡能看见，我也能。”
说完，还不待顾凌答话，县尉已然离开。
而顾凌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兀的一笑，呢喃道：
“看着像是来推心置腹交朋友的，可话里话外，全都是想要拉拢的意思，这个县尉，也不简单啊......”
顾凌正想着，面前却再次多了一道阴影。
顾凌扭头，这才发现韩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端着盘子坐在了刚才县尉坐的位置。
“哎，刚才那家伙找你聊什么呢？”
韩骁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朝着县尉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凌一怔，揶揄道：
“不愧是老胡手下最忠心的战士嗷，时刻想着替老胡打探一切消息。”
他跟韩骁虽然认识不久，但明显能感觉到这小子是那种天生爱玩的性格，挺好相处的，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太大忌讳。
韩骁也确实不在意，反而顺着顾凌的话唏嘘了一句：
“如果是以前，这话我不反驳，但现在，架不住你小子比我看着顺眼啊。
“老胡被白家压了这么多年，你刚来几天，就给他出了两口恶气，他现在看你，就跟好色之徒在野外看见未出阁的闺女一样。”
“......你这是什么比喻？”
顾凌额头一阵黑线冒出，很是无语。
韩骁哈哈大笑，看着顾凌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过，你小子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竟然这么快就猜出来，那家伙跟老胡不对付？”
顾凌笑笑：
“也不难猜，一把手跟二把手争权，不是官场上最常见的戏码嘛。
“更何况，如今大宣皇室衰落，自身难保，对地方的管控力远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强，这时间一长，地方的心思自然要活络些。”
“嗯，这倒也是。”
韩骁点了点头，看着顾凌渐底的餐盘，开口道：
“对了，吃完等我一会儿，老胡喊咱俩一块儿过去一趟。”
“行。”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抵是谈的开心，所以谁都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座位上，一名身穿差衣，相貌平平的青年看着他们，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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