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轮转,回到这日清晨。

东方天际微微泛起白光,鸡鸣未唱,楼下传来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武植从睡梦中被叫醒。

谁人这么早扰人清梦啊。

武植打着呵欠下楼开门,门外站着两人,竟是昨日皇城司的领头之人与一圆脸少年。

对这少年,武植依稀有点印象。

昨日夺的应该是这少年的铜棍,在外人看来,他是疯魔,但武植自己很清楚,少年是他冲出之前就选好的目标。

那时他愤怒归愤怒,倒没有急火攻心到赤手空拳的送死。

皇城司能找到他的住所,武植毫不意外,只是心中纳闷他们来的意图。

莫非是来秋后算账的?

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公干抓人呀。

这二人虽带了兵刃,却均非公服着装,而是头戴斗笠,一袭黑色武士劲装,倒似两个江湖中人。

“天还没亮将军就登门,有何贵干?”武植不动声色道。

“武兄弟何必如此见外,昨日不还并肩战斗过嘛,不请我们进来坐坐?”

伸手不打笑脸人,武植将两人迎进家里。

“我先自我介绍下,鄙人孟明合,忝为察事司亲从官上五指挥使。”

什么亲从官,什么上五指挥,武植一脑子浆糊。

“原来是孟指挥当面,小人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孟指挥大度海涵。”

“欸,武兄弟不必这般拘谨,孟某痴长几岁,武兄弟称呼一声孟兄便是。”

“孟某生平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昨日一战,武兄弟棍法卓绝,让人着实钦佩不已。常言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皇城司乃官家直属卫队,不知武兄弟可愿入我皇城司,为国尽忠?”

虽然渴望拥有自保的力量,但自古以来,特务都不是好差事,武植又非走投无路,当然不想跳入火坑。

“多谢孟兄美意,武植只是会些拼命的假把式,哪里有资格做天子亲军呢?”

孟明合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武植,似乎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也浅了几分:“也罢,皇城司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这段时日,我会待在阳谷。你若改了注意,尽可持此牌来城外军营找我。”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铁牌,丢给了武植。

“焦仲!”

“有!”少年逻卒应道。

“武兄弟,这是焦仲,昨日你使的铜棍是他的。这小子一直嚷嚷着见你,我便带他来了。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孟明合竟真的起身出门而去。

焦仲看着孟明合背影喊道:“哥哥慢走啊!”

边喊边向着武植一阵挤眉弄眼。

“能以哥哥相称,看来这焦仲与孟明合关系不一般。”武植若有所思。

焦仲靠近武植悄悄道:“武植哥哥,明合哥哥被你拒绝了招揽,这是脸上挂不住啦。”

尚未走远的孟明合脚步一顿,然后气急败坏道:“焦仲,限你天亮之前赶到军营点卯,若是迟到,军法处置!”

焦仲打了个机灵,拉下脸来。

屋内剩下了武植二人,武植不清楚焦仲留下的原因,本来看似很活泼雀跃的少年竟然也沉默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焦仲先开口道:“武...武植哥哥,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语气忐忑,带着羞赧。

这孩子是来向偶像告白的?

武植有些能猜到焦仲的心理活动,面色古怪的摇摇头,道:“无碍。”

然后武植眼中的焦仲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武植哥哥,我告诉你啊,你可是我除了孟大哥之外第二钦佩的人。我从来没想过棍法还有向武大哥你这般使法。真是太厉害了!”

“武植哥哥,你的棍法是谁教的呀?”

“武植哥哥,我能拜你为师么?”

“武植哥哥,你最后那式棍法叫什么名字呀?”

焦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一发一发的没完了,武植心中无奈,全是不好回答的问题,索性只回了四个字“军法处置。”

焦仲如遭雷击,终于又安静下来。

焦仲从身侧拿起铜棍,恋恋不舍的摩挲着:“武植哥哥,这铜棍是军器监打造的百炼精品,是官家赏给家父的。我见哥哥好像没有趁手的兵器,今日前来,是想将它送给哥哥。”

“送给我?为什么?就因为我夺了你的棍?”

“武植哥哥,你有所不知,我自幼习棍,自以为学有所成,不把任何使棍之人放在眼里。可,可我没想到,昨日竟连手中棍都不知怎么丢的。”焦仲的声音已经变得沮丧。

“它跟着我算是辱没了,我现在不配再拥有它!”焦仲倔强道。

“明合哥哥常说,知耻而后勇。它在你这里,我就会时时记得昨天。我定会更加勤加苦练,来日…来日将他取回!”

“你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抢回去的道理啊。”见焦仲说到最后已经羞惭的低下了头,武植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

“行吧,我答应了!”

“真哒,太好了,谢谢你武植哥哥!”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铜棍放在这里又没损失,而他现在确实缺少一件好的兵器啊!

焦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过临走时,却说了一件耐人寻味的话:“武植哥哥,来的时候,明合哥哥交代了一句话,如果你不愿加入皇城司,就让我走的时候告诉你:辽人细作姓萧!”

“姓萧?”

武植不相信孟明合会无缘无故的让焦仲告诉他这么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突然,武植想起来,他在现世看过一些关于大辽萧太后的花边野史,“大辽后族姓萧,难道那辽人大有来头不成?”

看来有必要军营一行了。

想到很可能招惹到了大辽后族权贵,武植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焦仲走的时候,天基本已经亮了。

经过这么一遭,武植自然没有回去睡回笼觉的想法。

强身健体之道,没有窍门,贵在一个坚持。

于是,小小的院落里到处留下了武植锻炼的身影。

...

虽然已经决定好今日便去杨宅,武植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

要不晚点再去吧。

想到昨日潘金莲蒸好的炊饼尚在笼中,索性挑起上街。

紫石街的街坊邻居们见到武植,双方都公式化的表达着彼此的善意。

那时候毕竟没有网络,狮子楼大案还没有在这里传播开来,有些人听说过一点的,但也并不确切,并没有人将棍魔跟炊饼货郎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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