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在我们原本休息的地方等着我们,中间升起了一团篝火,并且准备好了水和烤肉:“我从里面那群疯子的营地找出来的。快吃吧,我们都饿了渴了整整两天了。”
“那群强盗!居然还留了这么多物资!”
“鬣狗”手忙脚乱间,已经拿起了几块肉塞到嘴里。我看向防空洞深处,似乎有一股黑暗从地狱深处往上爬。
等待的时间比杰克少校承诺的要长,沉睡中不寻常的响声将我们惊醒,那有别于火炮和导弹的喧闹,而是距离不超过一公里发动机的轰鸣声。飞机、坦克、挖掘机等等,一大波重装备排着队般从远处滚滚而来。这些在我们几个“原始人”眼里仿佛是科幻片中走出来的装备正无视电磁干扰的影响,集体驻扎在几百米外。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大幅超出了我和“鬣狗”的预期,我们肉眼可见的所有装备都顶着核爆带来的电磁脉冲在作业,不到一个小时一整个可容纳上千人的营地。在营地外围,数以百计的“电线杆”树立起来,形成一道屏障。
我们充满着疑惑走到营地,一名少校立刻前来迎接我们,他将我们带到临时宿舍,派人给我们带来补给,并解释当前情况。我们运送到前线的就是信号屏蔽和干扰器,能拦截电磁脉冲并发射干扰信号向所有前线的制导发射物发射错误信号,诱导其转向。登陆地点受火力和电磁压制的压力大幅减少,他们便在这里开始建立临时指挥所。
“那么核辐射呢?我们不可能长期在这里生存吧?”
那名少校给我们指了指外面的挖掘机和空气过滤器,挖掘机几乎在把所有能见的土地都翻了一遍,坦克一般大小的空气过滤器也不间断地轰鸣。这些机器具体什么原理那名上校也说不上来,只是说上级配发的时候说明已经进行过多次实验,能有效清除所有核辐射物质。
时间检验了少校话语的真实性,我们两天内在营区里只遭受了两次155毫米无制导火炮的袭击。这样安全的营区目前有两个正在建立,不断有跟我们一样幸存的突击队伍到达这个安全区域,不过经过数量清点,仅仅只有数十支不到一百人。按照出发时超过两千人计算,这几天死亡率超过九成。
完备的补给,各种钢铁猛兽围绕在左右,并且不到两天的时间,营区内部环境的辐射就降到了安全水平,已经到了完全脱掉防化服和防化面具的程度。这样天堂般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第三天的早晨,我们便接到杰克少校的命令,要求我们从当晚开始重新出发,再次往前线方向推进二十公里。
“各位,请立刻执行命令。我们将等待各位到达预定位置后,跟各位一样往前推进。”
少校与身后站着数百名手持HK M27自动步枪的士兵“欢送”我们出营区,我摸了摸腰间的M17手枪,与“鬣狗”、“云雀”继续往前线方向出发。
我们重新背上“黑箱子”,感受着距离更远的空中核爆以及密度更低的火炮袭击,心中比起伞降登陆时多了几分的信心。比起登陆岸边一切都被炸为灰烬,越往深处走,残存的枯木、废墟也越来越多,我们能找到的掩体也越来越多。
那些藏于阴暗角落处下的尸体有些被炸成焦黑、有些已经彻底粉碎,还有些已成为了脚底下黏糊糊的泥浆,每每“云雀”发现都会大惊失色,扑倒在我或者“鬣狗”的怀里,她眼角渗出着泪水,用娇弱的声音让我们带着她跨过那炼狱般的“景色”。
除了这些瘆人的景色,我们几乎没有遇到太多的阻遏,偶尔还会出现无制导的炮弹砸过来,但只要在第一发炮弹落下后迅速找到掩体,这些没有制导部件,没有无人机引导,光靠卫星提供坐标的炮击比二战时期打得还歪。
稍稍令我有些烦躁的是“鬣狗”的嘴,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停过,不断跟我们讲解有关“黑箱”以及辐射物质清除的技术原理。按他的说法,应该与多维空间的技术相关,只是他被军队踢出来的时候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应用问世。
他说得很深,我一个生物学家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出人意料的是,“云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连休整吃饭的时候,偶尔都听“鬣狗”说得出神。我往往在一旁静静放空自己,偶尔拿出一小支注射器,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往自己小臂上扎上去。
“嘿,兄弟。你这个到底是什么玩意?”
“鬣狗”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不过看他没有恶意的笑容,我也如实回答:“被你发现了?只是各式各样的镇定剂,不注射的话我可能情绪比较不稳定,有可能会伤害你们。”
“噢……是因为妻子那件事么?我还以为你要骗取我们的信任,偷偷哪天在背后把我们宰了。”
“鬣狗”脸上表现出少有的同情心,我也选择用微笑来回应:“我只是受够了那段时间了,天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下放下,不就是死了一两个人嘛。你看看这里,你看看这场战争,你看看这个世界,每天多少人死亡,从来没有人会问谁在付出代价,谁在收获成果。走吧,云雀!让这个可怜的丈夫自已一个人静静,我们去看看今天又有哪颗星星会掉下来。”
“好吧。”“云雀”转头向我笑着,跟在“鬣狗”身后走了出去。
一股久违的暖意涌上我心头,在这片战场上显得无比违和。或许是最近的轻松使我放松了警惕,轰炸的频率大幅下降,前线也在一步步推进。按杰克少校的说法,我们已经摆脱了囚犯的身份,获得了正式的军人身份。甚至,作为仅剩的首批突击队成员,基于宣传的考虑,上级还在研究给我们立功授勋的可能性。
要赢了么?我们真的能重新成为普通人么?
诡异的感觉压制了那股暖意,跑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考。“云雀”快步冲进来,不等我说话,他紧握起我的手,眼泪婆娑:“救我!救我!‘鬣狗’想对我……他想对我……”
“鬣狗”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那毫不在乎的语气显得尤为刺耳:“抱歉,我不该拿那尸体吓你的。别跑啊,那都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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