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景宅仅你一人活了下来,节哀顺变...”赵伯仁不忍说出实情,残破的庭院和满地的焦尸又让他无法隐瞒。
“是么...”景起仰面看天,泪水从他空洞的双眼不断涌出,带走了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赵伯仁心情复杂,面对如此祸事,换了谁都无法承受,更何况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少年的哭声从啜泣变作撕心裂肺。
刚刚泛白的天空又被乌云遮作漆黑,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像是陪少年一起难过,又像是要涤净院中狼藉。
“赵大叔,我想葬了他们,你能帮我吗?”景起的眼泪已经流干,他不想父母和景宅众人曝尸于此,死后还不得安生。
“你重伤在身,我来帮你吧。”见少年如此虚弱,赵伯仁心有不忍。
“不,我自己来!”景起一脸决绝,拼尽全力站起,眼前却突然一黑,身形几个摇晃便要栽倒。
赵伯仁连忙抬手将他搀住,另一只手贴上景起后心,缓缓渡入一丝灵力。
在这股灵力的滋养下,景起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也生出了些许力气,只是胸前伤口又被撕裂,让他龇了龇牙,倒吸一口冷气。
“大叔若要帮我,便在院角挖两个坑吧,我要亲手将他们葬下。”景起额头渗出大颗汗水,颤抖着说道。
赵伯仁深知景起心意,一扬手,院角的青石地砖便拔地而起,四散开来,露出下方土地,而后双手连挥,用灵力拍出一大一小两个土坑。
虽然满院焦黑,但景起仍能辨认出父母的尸身,踉踉跄跄走上前去,咬着牙将两具焦尸一点一点拖向院角。
赵伯仁心中大痛,但他只能在心中为景起打气,并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为他渡入些许灵力来维持体力。
即便如此,将父母尸身拖入小坑后,景起也感觉天旋地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已到极限了,剩下的由我来吧。”见少年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再度站起,赵伯仁心中一紧。
“那便...麻烦赵...大叔”景起轰然倒地,胸口仿佛要炸开一般,早已裂开的伤口渗出缕缕鲜血,在身下蔓延开来。
将所有焦尸置入一旁的大坑,又将两个土坑填好,赵伯仁取来两块青石板,运起灵力在其中一块刻上“景宅众人之墓”,另一块则刻下“主人三口之墓”,牢牢插在大小坟前的泥土中;为防贼人去而复返发现异常,赵伯仁有意将景起的死也刻了上去。
“多谢赵大叔。”景起艰难起身,向两座坟墓重重磕了三个头,全然不顾飞溅的泥浆。
“父亲...母亲,大家,景起...在此以...性命起誓,此生...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为你们复仇,不死...不休...。”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怨恨。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誓言,景起便一头栽入泥浆,昏死过去。
“景兄、弟妹,你们放心,伯仁会将他带回东海,代二位照应于他,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赵伯仁连鞠三躬,转身将景起伤口的鲜血止住,负起他来,御风朝东海的方向飞去。
雨还在下着,蒙蒙细雨冲不尽院中鲜血,洗不尽少年仇恨,也刷不尽这滔天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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