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十一年,京州城飞雪不断。
一纸密报从扬州直达丞相府。从扬州来的小吏还没等马停稳便从马上跳下,双手捧着密报跪坐在丞相府外。
“大人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商讨吧”成夫人从房中出来,眼睛直视前方,并没有看他。
“无妨,让他进来吧”房中传出话来。
“是”。
高斯整理好衣服看着身挂满雪霜的小吏从他手中将密报拿起。
“这么晚了,范县令是有什么急事吗”。
小吏结巴起来“家,家主只交代我务必在上元节前两天送达”。
高斯手一挥遣他离开“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成夫人同高斯一同坐在窗旁,看高斯表情凝重,一边倒水一边说道“这几天你处理朝中繁杂事务已经过于劳累了,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高斯长呼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密报放在烛台上点燃,待纸燃尽,他看向窗外的大雪“京城看来要变天了”。
霍府内霍温玖趴在霍凌儿习字台上睡觉,霍凌儿进来将她唤醒“阿念,阿念”。
仍处于总角之年的霍温玖从习字台上醒来,揉了揉眼。虽年龄尚小,却能看出她是一个美人胚子,皮肤白皙,眼睛水灵。
“阿姐,我睡着了”
霍凌儿看她这副无辜样,不禁笑道“你啊,生性太活泼,就是做不到静下心来好好习字,又该惹阿母生气了”。
霍温玖也知道霍凌儿说的是,抱起霍凌儿的胳膊撒娇。
“好啦,我不跟阿母说,但今日爹爹从扬州回来,你要好好听话”,说要霍凌儿俯身将霍温玖身上的玉佩摆正。
听到霍光从扬州回来,霍温玖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爹爹真的今天回来吗”
“阿姐当然不骗你”霍凌儿牵着她的手带她到院子里“看”。
霍母知道霍光要从扬州回来后欣喜万分,要将府中的东西全都重新置办一遍,霍温玖见此情形,相信了已离府三年的霍光要回来了。
站在她们身后的香兰姨娘唤她们“阿念,阿玲”。
香兰夫人并不是中原人,幼时边境两个部族发生战争,与哥哥逃亡过程中失散,在京州遇到霍家老母,霍家老母看她可怜,便收她做了义女。
香兰夫人轻抚着她们的秀发,眼中满是慈祥,说道“你们爹爹马上抵达京城了,姐姐一直在找你们到门外迎接”香兰夫人牵着她们的手到府外。
府外霍夫人招手唤她们过去。
“阿母,爹爹终于回来了”霍夫人将霍温玖嘴边沾到的墨汁轻轻用手擦了几下,“又打瞌睡了”。
霍温玖低下头,装作自己没有的样子,心虚的摸着自己的玉佩。
霍夫人温文端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族家中的教养,她与霍光在霍温玖和霍凌儿扮演的形象截然不同。
霍夫人是严母,尤其是对霍温玖格外严厉,而霍光,由于霍夫人怀胎尚晚,且生霍温玖时特别不顺利,所以就对两个小女格外疼爱。
霍夫人正同霍母商讨着事,外面逐渐开始响起马蹄声,放眼望去。先是两个官吏开道,两个官吏中间的便是当朝大将军霍光。后面便是用马拉着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没等马车过来,霍温玖便远远的向车群挥手。
待马车过来停稳后,霍光的笑容溢于言表,霍母赶紧过去握住霍光的手“哎呀,我们的霍大将军终于回来了”。
霍温玖喊到“爹爹”,霍光将霍温玖和霍凌儿揽到怀中“几年不见,你们俩姐妹又长高了不少”。
霍光看到他许久未见的夫人,眼中的思念化开,同霍夫人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霍夫人眼中含满泪水却未滴落,摇摇头“应该的”。
霍光看见众人都现在府外迎接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道“别都在外面站着,走,进屋进屋”。
霍夫人从门外进来,在霍光身旁坐下“上朝的衣服准备好了”。
“好”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明天就是上元节,圣上要在城墙上赏赐天下,听说今年的上元节要解除宵禁”。
霍光将旁边的茶杯拿起又放下“没错,我也是受圣上召令回京的,不过今年没有收到陪行的召令”。
霍夫人听后反而高兴“那正好,明天正好一同出去出去赏花灯”。
霍光将目光转到乖巧的坐在方凳上的霍温玖和霍凌儿“甚好”。
上元携雪同抵京,灯火夜阑语丰处。
霍温玖披着朱殷色的斗篷,鼻尖一抹红,分外动人。
霍温玖与霍凌儿走在霍光和霍夫人身后,霍夫人允许霍温玖今天随便游玩,所以霍温玖胆子就大了起来,有好几次没跟上,还是靠霍凌儿提醒才有回到了霍凌儿身边。
可她又在一个摊位上,停下,是卖各种发簪的,她虽没到及笄的年龄,但还是被漂亮的发簪吸引了。她看到一个小姐拿着一个极好看的发簪却又放下,那位小姐走后不小心将旁边没放稳的发簪碰下来。
霍温玖离得近帮他捡。突然,也有一个人同他蹲身去捡,两只手同时放在一个发簪上。
霍温玖的手于是便退出来,只见那小儿穿着青黑色衣衫,眉目清秀,没跟霍温玖说话,将发簪还给店家。
他给霍温玖留下的印象是孤冷,眼中看不到一点光。霍温玖本想跟他打个招呼,话没开口他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霍凌儿看她愣在原地,牵起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喜欢这个发簪,可是阿念太小了,等阿念再长大一点阿姐给你买很多很多”。
“好,阿姐”。
霍温玖跟随霍凌儿来到中央最热闹的地方,被面前的舞狮子吸引住,舞狮子的小厮们灵活自如,从柱子上蹦上来蹦下去,突然,一团火从另一个人嘴中吐出来。
因为之前霍光不在家,霍温玖一直无法自由的出来玩,今天她终于得到满足。
霍光给霍温玖和霍凌儿各买了一个兔子,她将手中手中的兔子灯提起,拿远看里面的烛灯,兔子灯旁边她看到一个身影。
霍温玖看霍光和沈芳容起身继续游街,她转身对霍凌儿说“阿姐,我自己到那边看一看”。
“奥…注意安全”
“知道了,阿姐”。
李景珩正坐在小溪边看里面的游鱼发呆,突然被霍温玖打断。霍温玖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名霍温玖,字念”。
见他只是盯着她眼睛,并没有回她。
不过凭着霍温玖外向的性格,尽管不搭理她,还是继续同他讲话。
“哎,你为什么自己坐在这,你阿母,阿爹呢”。
“你阿姐或兄长呢”
“你朋友呢”
霍温玖认为问这么多总得回一个吧。
他回了第三个。
“没有朋友”。
霍温玖突然感觉他挺可怜的,一定是住在离京很远的地方才会没有朋友。
霍温玖没再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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