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时,芒种时节。

通来县城下起了小雨。

通来酒馆屋檐下,一条老黄狗正卧着,仰头绷嘴,盯着大红酒字灯笼一动不动。

灯笼亦在屋檐下,但仍有风吹雨水聚于其上,充盈水渍使得灯笼穗絮紧紧纠结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渍终是聚成了滴,随风缓缓左右摇晃。

或是水多了,或是风大了,水滴脱离吊穗。

眨眼便落在黄狗爪前湿漉漉的地上。

“啪!”

馆内评书老者笑着纸扇一展。

“砰!”

又是一声,醒木一拍,酒馆内杂音顿消。

评书老人瞠着眼睛:“接着上回,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四十年前那通来山上厉鬼杀了赵县丞全家三十多口,也算报了仇,泄了愤。

但厉鬼终究是厉鬼,人性已然是泯灭了,成了个赵县丞般畜生似的祸害!

自那以后,凡是去通来山上的樵夫猎户,商徒行旅,轻则损些精气,重则直接丢命!”

听得四下一边唏嘘声,老者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口,摇着扇子眯着眼:“但是如今通来还是祥和一片,诸位可知这厉鬼是如何被降伏的?”

看客多是外地来的商旅,自是不知。

老者哈哈一笑,扇子猛一收,抬手遥指衙门方向

“当年县老爷无奈啊,只得张贴告示,四处寻高人除鬼。

此时,便有三位大修自北面而来,听闻此事,誓要为民除害!

那三人果真是得道高修!

大师父使得一副乾坤宝剑,对敌时宝剑与天地相通!通体金光,诸邪辟易!

二师父使得一手风云拂尘,挥舞时拂尘若风卷残云!可长可短,变化莫测!

三师父一身苦头陀打扮,身形魁梧,肌肉虬结,一身法力都在手上。在县令面前,六尺宽的大石被一掌生生轰成齑粉!

......

这三位大修与那女鬼斗法斗得那真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两天两夜,不分胜负!

三位大修虽法力高强,但厉鬼已然害了五十多条人命,成了气候。

于是商讨后,三位师父决定将女鬼封在赵家大院下,三人共同坐镇封印,在凶宅上建立了如今的通来观,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现在每天晚上靠近通来观,偶尔还能听见些鬼嚎声,那鬼可当真是凶的很呐......”

不提众看客的一阵回味唏嘘,二楼看台茶桌旁上,一道童朝着说书老者静坐着,闭目打着瞌睡。

道童约是舞勺之年,看着颇为俊秀,皮肤偏黑,想来是常在外面跑的,但身子骨却瘦弱,左手撑着脸,右手则握着一破龟壳,单薄身躯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小二提着酒和一包吃食疾走到少年旁边,弯着腰陪笑道:“小道长?小道长?”

邱良睁开眼揉了揉脸,急忙站起身。

小二看邱良站起身来,就接着俯身说:“童师父点的吃食已经备好了,哎呀,几包小东西,又何必让小师父们常常亲自来呢,使唤个伙计上山一趟就是了。”

邱良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不可不可,师父说一言一行,皆是修行。”说完笑着掏出一瓣碎银递给小二,“张老的评书当真是百听不厌,这是二师父说要赏给他的银子。”

小二收了银子,笑着感慨“这老张头真是有福气啊,二师父的银子想必是定能保运的!”

邱良随之笑了笑,不做辩解,只道“张老说的确实好!”说完便接过东西动身下楼。

临到酒馆门口,邱良撑伞自顾离去。

门外黄狗看有人出门,忽得站起身开始咧嘴摇尾,见邱良自顾走了,便又悻悻卧了回去。

通来县城临海而建,贸易畅通,名为一县,但其面积与繁荣亦是堪比大城。

是故虽有小雨,街道上仍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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