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时候往往不是最冷的,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今天难得出了日头,积雪消融,正适合晒一晒太阳,然而龙泉司包围门口的一队黑骑却破坏了这样好的艳阳天。

“贺正使,我等待在质子府中足不出户,竟不知如何惊动你的大驾,清早天不亮就来寻晦气?”

质子府内的人都被赶出来聚在了院内,神色惊惶不安,唯独赵玉嶂的脖颈上架着一柄寒剑,他冷冷看着贺剑霜,俨然是这堆人里面的刺头。

贺剑霜并不理他,而是穿着一身漆黑的盔甲,在院中来回走动,声音缓慢的问道:“本使听闻质子府中来了位剑术高手,乃乌月国太子陈婴齐,不知是哪位?”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堆活着的人里哪儿有什么乌月国太子,去年冬日炭火稀缺,质子府冻死了一堆病弱的,谁知道是不是拖出去埋了。

唯有知道内情的柳阙丹等人暗自皱眉,他们只以为陈婴齐是外院侍卫,哪里斗得过贺剑霜这个龙泉司正使,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故而都缄默不言。

赵玉嶂闻言更是成了哑巴,再不见刚才的刺头模样,陈婴齐上次还给了他一只烤鸡呢,就算看在鸡的份上,他也不能把对方抖搂出来啊。

贺剑霜见无一人回答,毫无预兆拔剑对准了柳阙丹,饶有兴趣道:“东郦太子,听闻上次万辟疆便是与你比剑被那陈婴齐从中搅和,不如咱们这次试试,看他还会不会出来救你?”

柳阙丹闻言拳头一紧,但又想起自从上次打架过后,陈婴齐便再未出现,对方说五日一值,想来今天应该不在质子府中,拳头又慢慢松懈了下来:“贺正使说笑了,我与那人素不相识,上次只不过凑巧罢了。”

贺剑霜冷冷眯眼:“这么说陈婴齐确有其人了?”

柳阙丹丝毫不惧,语气平静:“贺正使若找得到,那便是有,若找不到,那便是无。”

“哗——!”

柳阙丹话音刚落,贺剑霜手中长剑忽而一斜,直接划伤了他的右臂,整个人踉跄着退了几步,被公孙无忧扶住。

赵玉嶂怒而出声:“贺剑霜,你大胆!我们虽是质子,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谁给你的胆子拔剑伤人?!”

“伤人?”

贺剑霜忽然笑了一声:“就是因为诸位的质子身份,贺某才手下留情的,否则贺某就不是伤人了,而是杀人。”

他语罢威严环视四周一圈,意有所指道:“这个陈婴齐再不露面,只怕在场诸位人人都要挨上贺某一剑!”

公孙无忧一向是他们几个人里胆子最小的,闻言怯怯出声道:“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叫陈婴齐的人,许是前几天下雪不小心冻死了也未可知,贺正使不如去乱葬岗找找。”

贺剑霜没那么好糊弄,他闻言看向公孙无忧,一字一句好奇问道:“听闻他曾赤手空拳赢了万辟疆,想来也算一流高手,如此高手,竟也会冻毙于风雪之中吗?”

公孙无忧下意识躲开他比鹰还要锐利的视线,谁曾想却露了怯意,贺剑霜发现他是里面的软柿子,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侍卫快步上前直接将公孙无忧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公孙无忧年纪小,见状吓得脸都白了:“你们做什么!”

赵玉嶂欲上前阻拦:“贺剑霜,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贺剑霜压根不搭理他,转而将沾血的长剑架在公孙无忧脖颈上:“无忧太子,末将这柄剑可不长眼,方才划的是手臂,这次划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他语罢剑刃一翻,忽然朝着他的右腿狠狠刺去,公孙无忧吓得惊叫一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意,然而一根箭矢不知从何处裹挟着劲风飞来,直接击开了贺剑霜的剑刃,发出“铿”的一声金玉鸣音。

贺剑霜大惊失色:“谁?!”

公孙无忧也诧异睁开了双眼,心想难道是陈婴齐?!

赵玉嶂和柳阙丹明显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闻言下意识看向门口,又是高兴又担忧,陈婴齐来了固然救他们于水火,但又怕他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来的另有其人。

只见数名金乌卫忽然从府门外间鱼贯而入,将龙泉司的人马全部围了起来,一抹修长的身影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庭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来者是一名年轻男子,发束玉冠,身穿浅绯色绣金线王袍,外披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风,笑吟吟的,堪称风流绝色。

他手中握着一张革金牛角弓,刚才的那支箭显然是从他手中发出的,男子随手拨了一下嗡嗡作响的弓弦,懒懒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带着几分问责之意:“贺剑霜,你好大的威风,天水献上质子只是为了向仙灵以表臣意,谁许你在此处肆意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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