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尧懒得回答他。

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夏橘,示意她?不用怕。

夏橘也在看着他。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夏橘依旧能感觉到,从他身上透出的那股不同?于往日的迫切。

他应该肯定比她?还急。

可是看到他这么着急,夏橘反而不急了。

甚至带着一丝安慰他的意图笑了起来。

好像在说,阿尧,你?别怕,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一定把他给你?带走。

温书?尧瞳孔一怔。

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了母亲在梦里?说过?的话,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会替他解决这一切再离开。

夏橘似乎也想到了。

或者说她?跟着温广生走得时?候,就已经这个?打算了,如果她?一定要死的话,那她?一定要把温广生给他带走。

送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明天。

这样既能保住商夏和温老的名誉,也能将这段困住他的往事彻底结束。

她?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温书?尧没?有任何犹豫的否定了她?这个?答案,带着一丝威胁意味开口道:“温广生,如果没?有她?,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你?要商夏你?就拿去,我给你?,但是她?有个?闪失,别说商夏,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我一定会让你?们所有人比我痛苦十倍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温广生直至此时?才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商夏。

包括他们所有都趋之若鹜的名利。

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他之所以现在还愿意和他们讲法,完全就是因为怀里?这个?女孩。

而这个?女孩才是他的底线。

商夏不是。

温广生也终于开始正视他,“那我要怎么确定,这些东西何时?生效呢?”

温书?尧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一脚踹开他脚边的人:“我数到三,我把这些给你?,你?把人给我。”

温书?尧不怕温广生做什么。

但是他怕夏橘做傻事。

和她?比起来,他所守护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可他害怕她?觉得那些东西,会比她?还重?要。

温书?尧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数到三以后,直接将文件袋踢了过?去。

温广生迟疑了一下,也随之松开了手,他并不急于现在要温书?尧的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可是这么不安转瞬即逝。

这是他的地盘,温书?尧就算想玩手段,也玩不过?他。

夏橘没?有任何犹豫的向温书?尧跑了过?去,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几乎是冲到了温书?尧怀里?,而他也同?时?向她?跑去,见到险些被绊倒的时?候,顺势跪在地上,接住了她?。

温书?尧带来的人,立刻举着枪将他们护到了身后。

而温广生的人也从后围了上来,并没?有让他们离开的意思,温书?尧也不在意,只是将她?用力的抱紧怀里?。

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进骨子里?。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脖,抓着她?的指节微微有些泛白,“阿夏,这个?世界上比你?重?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哪怕知?道温广生想用她?和自己谈判,他都没?有这么慌过?,因为他知?道温广生要得东西,他给得起,而她?那么有分寸的人,一定会想办法等到他来。

只要他来了,就一定会有办法。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有那样的想法,致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儿什么来抓住她?。

夏橘又是好哭又是好笑。

拍着他的背道:“我只是有那么一个?念头而已,又不会真的那么做。”

“永远别那么做。”他抬起头,特别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从下眼睑连带着眼尾,全是红的。

这个?人讲起那些往事的时?候,都没?红过?眼眶,只是却因为她?,连带着眼尾都是红的。

夏橘所有恐惧的情绪都因为他的担忧,而消失殆尽,甚至还有心?情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好。”

温书?尧登时?一默。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彼时?,温广生也已经查阅完了文件袋里?的所有东西,温书?尧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温书?尧活着。

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可以除掉他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他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便准备从门口离开,同?时?他手里?的电话响了,他不以为然的接了起来,而还未等他说话,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从上扑倒了他,随之连着上来将他摁倒在地。

他手里?的文件袋和手机一起飞了出去。

而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好,请问是温广生先生吗?你?的妻子和儿子在潜水时?意外遇难,现经抢救无效……”

电话被人踩了一脚。

声音也随之中断,而握着枪的人也随之将温广生的人全部?放倒。

“你?们等一下,让我接那个?电话!”温广生拼命在地上挣扎,此刻他不关心?文件袋的去向,只是想听?明白他的妻儿到底怎么了,然而没?有人在意。

这时?,一个?握着枪的西装男人摘下鼻梁上的墨镜上前:“温广生,还记得我吗?我追了你?快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

温广生隐隐觉得他有点眼熟。

而后才知?道他是谁。

警察。

温广生大惊:“温书?尧,你?居然报警了?你?是疯了吗?和警察一起来联合对?付我!我要是出事了!到时?候商夏也保不住!”

温书?尧没?有回答他。

拉着夏橘径直站了起来,而将他飞扑在地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九爷。”

他们才是温书?尧的人。

里?面那些持枪的人都是由特警伪装的。

温书?尧冷冷的看着温广生,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离开了。

那个?警察不知?想到什么,一边笑一边哭,“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同?时?,夏橘也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前在妇产医院见过?的队长,站在警车前向温书?尧敬了一个?礼。

温书?尧淡淡的点了点头,便牵着夏橘往自己车上走去。

这个?决定对?于温书?尧显然并不容易,因为温广生被捕,商夏同?样也会被开始调查,但是他并不后悔。

一上车,他便立刻将夏橘再次揽进了怀里?,此时?他的神色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夏橘下意识想要回拥他,而在她?抱住他的同?时?,他的吻也落了下来。

他温热的嘴唇含着她?微张的嘴唇,肆意的亲吻,透着劫后余生般的炙热。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不容她?躲避分毫,夏橘几乎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所幸车上有人过?来了,他才勉强松开了她?。

夏橘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小声嘟囔:“我不是在这里?吗?”

温书?尧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还真是有脸说,他那一刻心?跳都快停了,而她?居然还有心?情亲他。

显得他的担心?特别的愚蠢。

夏橘仿佛对?他的情绪全然不知?,又道:“谢三和宋五没?事吧?”

“没?是,人送医院了,就是有点自责。”温书?尧轻描淡写的回道。

夏橘觉得应该不是一般自责。

毕竟她?坐在温广生车上的时?候,也看着他们开着那辆漏油的车追了好久好久,后来就渐渐看不到他们了。

“你?别责怪他们,他们真的尽力了。”

“没?有。”温书?尧接到他们电话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恨不得以死谢罪了,他自然也说不出一丝指责的话。

夏橘这才替他俩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温广生到底还做了什么事,能让一个?警察能追他十五年?”

温书?尧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回答她?,但是对?上她?满是好奇的眼睛,又不禁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他父亲的死,仅仅只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那时?候,温书?尧的父亲得知?他们在联合那些二道贩子走私文物,便对?温广生提出了警告,而温广生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依旧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

两人争吵多次以后不欢而散,可是温书?尧的父亲回去想了一晚上,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大哥,还是想再温广生一次机会。

结果第二天,温老四和温广生一起合伙杀了他,然后老五负责抛尸,温雪美?负责制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那时?候的调查技术没?有现在这么先进,于是这件事就被当?成一起普通的考察失踪处理了。

温广生让老五把尸体抛到沙漠腹地,老五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小,便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三,而老三知?道以后,也没?有报警,只是念着手足之情,不想让他抛尸荒野,选了一个?位置将他埋了。

温书?尧找到他的时?候,他父亲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而那个?他想要和大哥和解的日记本?还背着他的身上。

父亲离世以后,温书?尧的母亲就这样带着他一次次重?返沙漠腹地,想要寻出一个?结果,后来有一天他母亲突然不找了,开始带着温书?尧好好生活,而她?却已经是癌症晚期。

那时?候的温书?尧才十四岁。

温家的人已经和他断了联系,只有一个?舅舅来了,替他将母亲火化?后就匆匆离开了。

温书?尧不知?道将她?葬在哪里?,独自在河边掉眼泪的时?候,有人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也是那一次,爷爷才知?道他的母亲去世了,而他也差点儿死掉。

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回国,将他带在了身边。

而温广生早已借凭商夏的人脉,在深市拥有了一席之地,同?时?他手下见不得光的产业也越来越多,他在杀人这件事尝到甜头,任何让他觉得碍事的人,他就会让人对?方消失。

包括想要调查他的警察。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温老察觉到他有问题的时?候,也已经力不从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对?他太过?苛刻,他才会想尽办法去赚钱。

于是将商夏交给他代管。

结果却在无形中又助长了他的气焰,使事情逐渐变得无法挽回。

可温老还是尽力撑着,把手里?的权利最终过?度到了温书?尧的手里?。

……

夏橘听?完之后只觉得唏嘘。

可是又无可奈何。

温书?尧见她?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事,不由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你?都不怕吗?”

害怕的。

可是她?也不敢告诉他,自己那时?候最真实的想法,他一定会更担心?的,于是只能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宁愿让他觉得自己没?心?没?肺,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真的会有那么勇敢。

他那句话可能晚说一秒,她?就会去抢温广生手里?的枪了。

她?不要他知?法犯法,她?要他干干净净的活着。

夏橘故作轻松的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道:“本?来是害怕的,但是看到你?以后就不怕了。”

温书?尧嘴唇微张,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她?又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天塌下来你?也会给我撑着。”

他没?有说话。

意味深长的斜睨了她?一眼,抬起她?的手,不轻不重?的咬了她?一口。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疼。”

“不疼不长记性,”他一面说着一面替她?揉着被自己咬得位置,“永远记住,比你?重?要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知?道啦。”夏橘咽下自己喉头的哽咽,不动声色的再次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没?有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

温广生被捕以后,温家的其他人也悉数落网。

而后不久,温广生被警方正式起诉,商夏也开始接受调查。

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是,温广生的事和商夏没?有任何关系,夏老在位期间,不让他插手商夏的事,他才会联合二道贩子倒卖文物,随后又借用温老的人脉了,发展那么多灰色产业,而他作为代理董事期间,干得最多就是挪用公款,以权谋私,没?有通过?商夏做任何不法勾当?,其中作为董事助理的梁硕功不可没?。

这个?调查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网上质疑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温书?尧得知?结果的那一天,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便再无下文。

温广生终审结果出来的那天,旁听?席来了很多人,甚至连乔思元都来了。

他似乎被温广生那一刀扎得有点狠,至今走路都很不太利索,整个?人瘦得也快脱了相,夏橘第一眼都没?看出来。

温老四的太太也作为他谋杀温老四的证人出席,而温家的其他人也纷纷遭到警方起诉,他们自己的孩子听?到他们做过?这些事时?都傻了。

看着温书?尧的眼睛也多了一丝愧疚和震惊。

温书?尧始终神色如常。

温广生的罪名更是长到仿佛念不完,他低头沉默,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那一天旁听?席上有许多受害者的家属,在听?到对?温广生的宣判时?,都在默默的流泪。

这一天,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太漫长了

温书?尧听?完对?他们判决以后,便牵着夏橘的手离开了。

从法院里?出来的时?候,门外有风吹过?。

温书?尧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一天,而他此时?只是无比的平静,牵着夏橘的手走下台阶:“阿夏,回家了。”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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