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胜笑道:“不是说了,陪我逢场作戏吗?”

沈弗霜却忽觉两胁胀痛难忍,便从荷包里取了疏肝解郁的药丸服下。她合上双目,深深吸气,轻轻捂住两胁。宇文胜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将沈弗霜揽入怀中,道:“霜,你还在低热……”

少时骤雨将歇,河岸边云集着信仰佛教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正垂眉诵祷,台阶上摆着数十筐的活鱼活虾,随后,他们在主持的引导下将鱼虾倾倒于河中。两岸的店铺林立,景致变幻无穷,河中水势渐缓,船已悄然泊岸,船家说先休息一会,他再去拉些客人,宇文胜道:“我们在此地下船了。”

酒楼里,宇文胜点了白果酥山、薯粉扇贝、糯米玉萝饭、椒盐汤鸭和离珠酿。店小二点燃店内环放的干冰,小楼顿如春风拂槛,云雾环绕客椅,宇文胜神秘兮兮地揭开那刻着“离珠酿”的成化窑的杯子,那杯中也仙雾蒸腾,如螣蛇升降其中。杯子里面是荔枝果酒。沈弗霜被食物诱人的光色吸引,从毫无食欲,开始大快朵颐。

歌台上,舞姬们开始出演《霓裳羽衣舞》。舞姬丰腴的形体纤娜的腰肢,一如曾在紫音舫船头横吹玉笛的花想容,花想容原是不拘于行迹之人,曹猗兰去世后,她便断然离了紫音舫,如今芳踪已无觅处。曲调似一场绮丽而奢靡筵席,唱的是人间的繁华。沈弗霜在熟悉的音乐中收心、元悟。

宇文胜道:“李太白的诗侠气纵横,曾走马章台,出入宫掖,与杨玉有过一段环奇缘,但他的疏狂越过了我的审美。还是东坡居士,更贴近生活,他没有李太白银鞍白马的潇洒,但是他说,我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好人。待吃过尽苦头,再入官场,依旧难于彻底改了这放旷,想寄希望于儿子身上,却说:唯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疾到公卿。朝堂之上,苏东坡他做不了墙头草也斗不过小人。还是民间让他快乐啊,但也穷到了家去,土地都是国家的,连垦个荒都得向人借土。不过,我们若是回归民间,还不至于受穷,你若肯做菟丝花,我宇文胜是你永远的靠山,你不肯做菟丝花,但有技艺傍身,亦不用太过忧虑。继续经营紫音舫也是不错的选择,紫音舫一半归属官家,一半落在民间。而且,石韫玉那家伙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宇文胜所说的“民间”,落到了沈弗霜的心坎上,回归民间,于沈弗霜来讲,是心底里向往的,但她却一直囿于一种未知的恐惧。

如此,宇文胜带着沈弗霜在玄武城的另一空间吃喝游玩,城中千江有水,千江有月,万物负阴而抱阳。在宇文胜不断的宽慰和鼓励下,沈弗霜又似有了新的动力。

水岸的戏台上花鼓戏声声入耳,戏中人千娇百媚,共君一醉一陶然。戏外人从熟悉的戏腔里听到了一片新地新天。沈弗霜知道,爱不是救赎,也不是终点,而她对宇文胜的恩歉,却成为了另一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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