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待你们周家多好,

你们周家篡逆,

本来应该和徐馥一个下场,

还不是王公子多方奔走,

不但保全了你们的性命,

还给你们一门封了五侯,

就这,

你不还是该吃屎吃屎,

该咬人咬人?”

周札面对沈陵的指责,

只好把头低了又低,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想卖弄一把聪明,

借戴渊的复仇之刃,

把王羲之除掉,

这样也算给南中郎将王含递了帖子,

还能乘机博取戴渊这些皇帝亲信的信任。

至于说,

他为何要恩将仇报,

一方面,

恩大成仇,

他总有一种在王羲之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自卑感,

另一方面哪,

他发现这个少年对他四个侄子的影响力,

甚至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迹象,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正如,

乌程公兄弟发现了他的秘密,

想要去报官,

也被他先后灭了口,

还扮成了相互斗死。

周札想了很久,

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昂起鼻孔来,

说道,

“景高兄,

你这是什么话?

陛下龙兴江南,

我辈都该忠心辅佐,

怎么能为门户私计?

现在王家尾大不掉,

实为国家之蠹,

我为国家除害,

问心无愧。”

沈陵笑了笑,

说道,

“好个问心无愧,

你在家中绣吴字,

供孙家牌位,

养孙皓的儿女,

也是忠心耿耿吧?”

戴渊听了也是一惊,

问道,

“什么?

宣季兄,

你怎么和孙皓还扯上了瓜葛?”

周札苦笑了一阵,

说道,

“都是这个家伙骗我,

徐馥造反的时候,

他散布消息说,

徐馥发现了孙皓留下来的宝藏,

我一时起了贪念,

就把徐馥的家小亲眷掳到了家中,

谁知道,

宝藏没有寻到,

还惹了一身麻烦。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原来那些妻妾都是孙皓的女儿。”

戴渊这些惊得连退了三步,

一脚还把白衣女子踩醒。

问道,

“孙皓的女儿?

宣季兄,

你真是嫌弃自己命长。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

怎么不果断一点?”

周札指向戴渊身后陆续转醒的八女,

说道,

“这不正要果断,

若思兄就来了嘛?”

戴渊猛回头,

看向娇艳的八女,

却宛如蛇蝎一般的恐惧,

说道,

“你是说,

这八个女子,

就是你们说的孙皓女儿?”

周札点了点头,

说道,

“没错,

我刚在府中抓到一个沈家探子,

得到这个消息后,

就连夜赶了回来,

没想到,

王公子还在船上,

就只能将计就计了。”

戴渊现在算是彻底理解周札的反复了,

毕竟在自己的脑袋面前,

什么交情恩情,

都是白扯。

沈陵挥了挥手,

有几个沈家子弟进来,

将八女和周缙、鲍太玄都带出船舱,

他继续说道,

“戴尚书,

现在这船里就我们四人,

不如我们现在再来选择一下,

是牺牲周家,

还是沈家?”

戴渊想了想,

又看了看,

连自己的扈从都换成了沈家子弟,

好汉还是不要吃眼前亏为好,

就自觉的和沈陵站到了一起,

说道,

“宣季兄,

抱歉了,

好在你的两个儿子已经长大,

四个侄子也都能独当一面了。”

周札不意外这个,

意外的是,

王羲之站到了他这边。

只听,

王羲之不咸不淡的说道,

“我和戴尚书倒是有不同看法,

虽然说,

右将军想除掉我,

以解心中郁结,

但眼下,

他还不能死。”

这一下,

倒是给沈陵整不会了,

自己这帮人倒是帮出错来了嘛?

忍不住问道,

“王公子,

可是沈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王羲之摇了摇头,

说道,

“未曾。”

沈陵一皱眉,

继续问道,

“那就是沈某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王羲之摆了摆手,

说道,

“你我素未谋面,

何谈得罪二字?”

沈陵更是不解了,

又问道,

“那却是为什么?”

王羲之笑了笑,

说道,

“理由很简单,

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

义兴周家,

不能再死人了。”

戴渊一听,

就愣在了原地,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一天之内,

乌程公两兄弟先后殒命,

这要是周家的家主周札,

再被问罪,

那些之前和周家有交情的人又会怎么想?

戴渊瞅了周札一眼,

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已经压不住,

说道,

“景高兄,

王公子说的在理,

现在要是再把周札拉去问罪,

江南必定大乱,

到时候胡奴南下,

神器恐再次北游。”

沈陵不服气,

这些年,

沈家没少被周家压制,

那些好买卖,

周家看上的,

就横插一杠子撬走。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

沈家把积攒了多年的力量用了出来,

把周札逼入了穷巷,

谁能想到,

最后救出周札的,

居然是周札自己的冷酷无情——

他杀了他的两个侄子,

所以,

他必须得活着。

周札这下子来了精神,

拍了拍王羲之的肩膀,

说道,

“不愧是王公子,

见识就是不一样,

来,

杀我吧,

这些罪都是我的,

把我关到大理寺去,

把周家抄家灭了门,

所有的罪过我都认。

有能耐,

你现在就一刀扎死我啊?”

说着,

周札从戴渊那里取回了匕首,

又递给了一腔怒火的沈陵。

然后解开外面的衣袍,

露出胸膛,

指着自己,

持续挑衅道,

“你要是今天不杀了我,

今后,

你们沈家的生意,

我还会继续抢,

不但要抢你们的生意,

还抢你们家的女儿,

来周家为奴为仆,

没办法,

谁让你们天生贱种?

哈哈哈,

来啊!

你不是一直都想,

拔剑斩仇人嘛?

现在,

我就站在你面前,

我倒要看看,

你能拿我怎么办?”

沈陵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挣扎的声音说道,

“你……

你欺人太甚,

当我不敢杀你吗?

大不了就是赔上我一条性命。”

周札贴着沈陵的脸,

晃了晃食指,

说道,

“错,

不是你一条命,

是你们整个沈家,

都得为我的死陪葬,

然后,

我干得那些恶事,

也都会堆到你头上,

而我,

会被后世歌颂,

说我敢于揭露你们沈家的恶行。”

沈陵竟然被周札逼着连退了数步,

直到船舱边上才停了下来。

只听,

周札继续说道,

“我恶贯满盈,

但,

哪有怎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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