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顺势,

把吴地两大豪族的另一家,

沈家也拉下来,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当然了,

能满足所有这些条件的,

就只有徐馥的家眷、孙皓的儿女。”

“啪、啪、啪,”

短促而明快的掌声,

在舫外响起,

随着掌声落下,

周札踩着步点走了进来,

夸赞道,

“不愧是建康城第一少年郎,

要不是被你看破了,

我还真狠不下这个心来。”

周札挥了挥手,

前后左右的布窗都被砸开,

黑漆漆的洞口里,

伸出一张张短弓。

周缙见势,

赶紧上前两步,

说道,

“叔父三思啊,

这里可是有两位王家公子,

做了周伯仁没什么,

但王家的怒火,

可是足以把我们烧成灰烬。”

周札一把将周缙甩在身后,

说道,

“先把他绑了,

他父亲死了,

我就是他父亲。”

周缙一边挣扎着,

一边说道,

“叔父,

你要知道啊,

咱们周家能够一门五侯,

全是依靠王家,

全是王家为了拉拢我们,

制衡吴地那些旧族。

一旦得罪了王家,

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周札一转身,

从袖子里拖出手帕,

塞住周缙的嘴巴,

说道,

“你懂什么?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

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当个人不好吗?

要给王家当狗?

就算是当狗,

人家也不一定稀罕,

你知道这些女人是什么人嘛?”

周缙点了点头,

一双真诚的眼睛看向周札。

周札又把塞嘴的手帕扯出来,

说道,

“想不到,

你的心思还挺全,

你早就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头,

联合外人,

想把我给害了,

这样,

你们几兄弟,

就能霸了周家产业?”

周缙摇了摇头,

说道,

“我也是刚从逸少那里知道,

叔父,

你为什么瞒着我?”

周札叹了口气,

说道,

“这从头到尾,

都是沈景高(沈陵)的阴谋,

徐馥造反的时候,

他来和我讲,

徐馥找到了孙皓藏匿起来的宝藏。”

周缙瞪着眼睛看着,

说道,

“所以,

你自己带人抄了徐馥的家,

也把他的家眷一并藏了起来?”

周札点了点头,

说道,

“没错,

当时我想着先下手为强,

徐馥家眷肯定知道些什么,

相比于孙皓的财宝来说,

藏几个女子,

不算什么难事。”

周缙盯着周札的眼神没有变,

说道,

“那叔父怎么后来又改了主意,

让这些女子做起了你的眼线?”

周札长叹一声,

说道,

“沈景高这个混蛋,

根本就没有什么,

孙皓的宝藏,

他就是想抓我个把柄,

让我把江上转运的买卖,

分给他们沈家一半。”

周缙觉得有些好笑,

这事说到底,

沈陵只是利用了周札贪财的个性,

没个他使什么坏。

这真有点——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所以,

叔父你就恼羞成怒,

让徐馥的这些家眷去给你赚钱?

替你杀人?”

周札眼睛一瞪,

说道,

“我很难的,

一下子养活这么多人,

一旦被查出来了,

脑袋都得搬家,

让她们出来自食其力,

有……”

周札说着说着,

余光往里一扫——

橙黄绿青蓝紫黑白,

嗯?

红哪?

那个送去刘隗那里的眼线去了哪里?

周札瞬间醒悟过来,

反手一个耳光,

把周缙抽到船板上,

说着,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说这么多,

就是为了给那个贱人逃跑争取时间?”

周缙吐出嘴里被打落的牙,

笑了笑,

说道,

“叔父哪里的话,

侄儿都是在请教,

实在不知道叔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咱们现在扔了王家,

要和谁一起啊?”

周札又瞪了周缙一眼,

不再理会这个小侄子,

问向王羲之,

“逸少,

实在是不巧,

让你撞见了。

只能委屈你们兄弟,

为国殉难了。”

王瑜一举手,

从王羲之身后绕出来,

说道,

“周右军,

我有话说。”

周札眼珠里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说道,

“怎么,

王大公子,

十几年没在建康流连,

现在要出头了?”

王瑜摆了摆手,

说道,

“周右军想必也知道,

家父是南中郎将,

现在就驻扎在淮南。”

周札哦了一声,

说道,

“这样吗?

他还能起兵来打建康不成?”

王瑜笑了笑,

说道,

“家父和右军一样,

爱财不爱权,

但要是右军把我杀了,

那只怕谁也劝不住家父。

来一场清君侧,

恐怕也在所难免。”

周札笑了笑,

说道,

“王大公子,

你不觉得,

太好笑了些吗?

这里的人都是我的人,

蚊子都飞不出去,

南中郎将怎么能知道是我?”

王瑜点了点头,

说道,

“右军不如再数一数人头哪?

要不了再问问这几位仙子,

刚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周札一愣,

问向白衣女子,

“说。”

白衣女子白了一眼周札,

说道,

“也没什么,

刚才去了一趟历阳,

在码头放下一个女子。”

周札鼻子一哼,

说道,

“你当我没看到啊?

那个红衣的刚刚还在。”

白衣女子笑了笑,

说道,

“右军觉得,

就凭我们这九个女子,

能在几天之内,

连作三次大案?

把建康的天都捅破了三回,

居然没人能发现我们?

我们要是真有这个能力,

难道还跑不出右军的手掌吗?”

周札嘶了一声,

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说道,

“你们是说,

那些案子都不是你们做的?”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

说道,

“我们什么能力,

右军最清楚了,

几个案子里,

我们不过是在外面放放风、放放火,

凑个热闹。”

周札眉头一皱,

说道,

“王大公子,

你可以走,

但,

只能你一个人走。”

王瑜笑了笑,

说道,

“右军又说笑话了,

你不知道啊?

阿羲是大将军的养子,

要是我回去了,

阿羲没回去,

大将军能扒了我的皮,

也能掘了你周家的坟。”

周札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确定王瑜说得是不是真的,

但实在是不敢赌。

“他?

他不能走,

他知道的太多,

名声又太大。”

王羲之笑了笑,

拍了拍王瑜的肩膀,

说道,

“瑜兄,

你先行一步,

带上那个醉鬼。

我自有办法。”

王瑜听到这话,

不再说什么,

过去扛起周伯仁就要往出走,

路里面被周札的人拦了起来,

王瑜回头看了周札一眼,

周札低下头,

无奈的挥了挥手,

人群散开,

王瑜走下楼船,

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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