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烈焰裹挟着铁腥气冲天而起,炸裂的汽车碎片尚未落地,漫天纸钱便簌簌翻飞。
那些个朱砂绘就的纸人咧着猩红嘴角,在热浪中扭曲成万千鬼面。
漆黑色棺材悬在焦土之上,棺椁表面游走的暗金色符咒忽明忽暗。
透过裂开的缝隙,能瞧见里头躺着的人。
血蚕丝织就的嫁衣浸着暗红流光,金线勾勒的九鸾衔珠纹随着煞气翻涌,竟似活物般在广袖间游走。
凤冠垂下的珠帘无风自动,九百九十九粒殷红相思子串成的流苏下,新娘惨白的额心赫然烙着朱砂写的合婚庚帖。
最刺目的是霞帔后摆——本该绣着百子千孙的锦缎上,密密麻麻爬满用发丝刺出的往生咒。
那些青丝与银线绞成的符咒随着煞气蒸腾,在嫁衣逶迤三丈的拖尾上蜿蜒扭动,恍若千万条挣扎的亡魂正攀着血色裙裾爬向人间。
"就是现在,杀了她。"
江祁侧身望着棺椁,语气轻淡。
话音刚落,江祁甩了甩手腕,拿出匕首。
林挽初立马上前一步,“一起去吧。”
四人并肩,鞋底碾过满地纸灰靠近棺椁。
剩下一些纸人完全不会构成威胁。
要想打开棺椁,得先将红绳割断。
奈何红绳坚硬如铁,江祁使劲割都割不开。
陆执试过,也丝毫没有办法。
江祁摩挲着耳垂,目光移至路雪脚踝。
他还记得,纸人的目标是她。
也许,只有路雪能打开这口棺材。
这么想着,江祁手里的匕首已经递到路雪身前。
“它们的目标是你,也应该由你来解决。”
“好。”
路雪攥紧玄铁匕首,月光在刃口凝成一道冷芒。
路雪轻松割开红绳,四人合力将棺材盖抬起。
打开棺材盖的瞬间,整个世界陷入诡异的静止。
棺中女子眉心,用瘦金体写就的婚书突然沁出血珠,新娘那一栏名字赫然变成了路雪。
原本那张空白的面皮,也发生了变化。
与路雪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勾起冷笑。
当刀刃没入她眉骨的刹那,百年棺木炸开蛛网裂痕,裹着檀香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所有纸人无火自焚,灰烬中传出无数怨魂的叹息。
"阿姐......"最后一声呢喃被轰鸣吞没。
悬棺化作万千磷火迸射,连尸体和红嫁衣一起化作了齑粉。
冲天而起的煞气掀飞十里纸钱,那些飘摇的黄纸尚未沾地便燃作灰烬,纷纷扬扬落成一场迟了百年的冥婚雪。
乌云散去时,他们回到已成废铁的车旁。
这里堪称车祸现场,周围弥漫着焦糊气息。
林挽初握着隐隐发烫的手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边缘。
这辆跟了她五年的白色轿车,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挽初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右手替路雪揉着脚踝。
路雪脚踝上的手印正在缓慢褪去,“阿初,怎么说?”
"保险公司说拖车要四十分钟才能到。"
林挽初转头看向身后灰头土脸的同伴,江祁的袖口还挂着半片纸钱,鞋子上沾满黑灰。
最惨的是陆执,头发发尾被烧焦了不说,里面居然卡着半块车标残片。
出租车在晚高峰里艰难穿行时,后视镜里映出四张疲惫的面孔。
副驾驶座上的林挽初正用湿巾擦拭脸颊,纸巾上迅速晕开一抹灰渍。
路雪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霓虹灯牌在暮色中依次亮起。
暮色像打翻的蓝墨水般在天际晕染,江祁望着车窗外飞掠的梧桐树影。
陆执突然伸手碰了碰他发梢:"哥哥,别动,你头发上有玻璃碴。"
二楼主卧的暖光灯透过木格窗棂斜斜切下来,在青砖地面投出菱形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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