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陆府门口,送别护送的牛犇等人,陆家两位公子便迎着道济进入陆府。
陆府,早就等候多时的陆家五公子领着道济三人进入内院主屋。
昏黄的烛光令床榻上的陆家老家主苍老蜡黄的脸愈发颓败。
“咳咳…子虞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大师说!”
闻得陆放翁此言,兄弟三人连同侍奉一旁的妾室不由齐齐看向了道济,见道济微笑点头后陆子虞向着陆放翁与道济大师各自施了一礼后恭敬离开。
房门闭合,房间内响起陆放翁疲惫的又低沉的声音,“道济,自蜀中一别,已是过了三十余年了吧。”
“三十七年了。”道济闻言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苦涩。
“这些年便一直在云游天下?”
“嗯!能救一人便救一人。”
“你糊涂啊!当今天下外有虎豹窥伺,内有豺狼当道,只你一人又能救得了多少人?若当初你肯听我劝说入京规劝官家,届时因你而获救者又何止数万?”
“放翁施主高看贫僧了,我终究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如何能让赵官家回心转意?”
“那你为何还来见我?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非也。此次前来是为了送一消息予你。”
“什么消息?”
“月前蒙人攻破天狼国北方重镇乌拉海城,兵发中兴城!”
骤然听闻此言,陆放翁猛的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道济大师道:“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此次蒙人攻夏,何人领兵?”
“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
“好好好!若是他领军,那便是灭国之战!西夏即灭,金人便是下一个目标。国朝只需坐山观虎斗,两虎相争必定一死一伤,届时国朝挥师北上,收复中原、河北、幽燕指日可待!”
“然也!贫僧纵观史书,从未有草原民族能定鼎中原者!只要守住长江天堑,国朝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只需等待天时,届时外有大军攻伐,内有中原百姓呼应,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好消息!当浮一大白!来人,取我珍藏好酒“定中原”来,我要与大师共饮!”
外边等候的陆家诸人听闻陆放翁此言,不由的推门而入,见陆放翁此刻面色潮红,踩着木屐与一旁的道济大师对着床榻上铺开的牛皮地图指指点点,无不面露惊讶之色。
看着呆愣的众人,陆放翁笑道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取酒菜来!”
看到众人的犹疑,道济点头道:“去吧!”
众人这才告罪一声后离开。
一刻钟不到,一桌酒菜便已摆放在道济与陆放翁的面前。
饭桌上,陆放翁提着一灰褐色酒坛,向着道济笑道:“大师,来尝尝我这“定中原”!”
道济大师也不犹豫,夺过陆放翁手中的酒坛便仰头喝了起来,“咕咚咕咚…”几声后,一坛“定中原”便被其喝完,看着陆放翁焦急的模样,道济大师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道:“放翁施主的“定中原”我已品完,还请尝尝我这“四海一”!”
“四海一,好名字!那我便不客气了!”接过道济大师手中的酒葫芦,陆放翁扒开塞子便仰头边喝边唱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曲诵完,放下酒葫芦,陆放翁已是泪流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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