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珠很容易就被她带偏了,兴奋的不住点头:“嗯嗯,舅妈说叫什么徕卡相机,它比老式的相机轻巧方便,舅妈也是托了很多朋友才弄到的。”
于是,离开洛家的时候拾年脖子上就多了个相机包。
“玉珠,我打算去前线了。”
“你又不会打仗,去前线干什么?!”
“去做战地护士,去做战地记者,总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行?!”
“玉珠,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国家在打仗,但是还有很多同胞没有意识到这场战场的残酷,国人需要觉醒,我们要当这个敲钟人,懂吗?”
拾年转身向前走,挥挥手没有回头,洛玉珠站在她身后,目送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罗白陪同拾年去到码头,他们带着的人抬了三大箱银元,那是拾年找洛沧海提前预支的。她给年家的每一个伙计掌柜都分发了银元,将商号托付到罗白和各个分店掌柜手中,言明他们可以自行决定去留,自己的全部身家已经都给出去了,也没法再给他们支付以后的工钱。
银元一份份分发到所有人的手上,罗白却站出来将自己的那份又放回到箱子里。
他像是猜到了拾年想做什么,只笑着保证:“小小姐,有我罗白在一天就守着年家一天,您放心大胆的干,后方有我。”
在他之后,一个、两个、三个,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将银元放了回去,他们发誓一定会替拾年守好年家,守好永城。
洛沧海发动商会全部人员,动用了能用的所有人脉,总算在拾年动身前筹措到足量的药品,甚至还有一批黑市里弄过来的军火。
拾年带着那些物资跟着经过永城去玉河支援的部队一起出发北上,她走的急,洛玉珠赶去告别时部队已经走远了。
这批支援的部队并不正规,是后方爱国人士自发组织起来的一批民兵,他们没有完整的建制,没有像样的武器,有的甚至腰间别着砍刀,身上背着土猎枪。
因为拾年是女生,又会些简单的急救,她被分配到后勤组,跟部队中年纪最小的几个人一起。
其中有个小男孩,看起来不比六水巷那些孩子大,他穿着并不合身的军装,每天跟在拾年身后帮她背伤员扛药箱。
部队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拾年将自己分到的鸡蛋留给男孩:“我叫徐秀年,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着她手里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却没有接:“我叫谢小七,秀年姐姐你吃吧,我不饿。”说着他就将鸡蛋往回推。
拾年却抓住他的手将鸡蛋放到他手掌心,板着脸说:“让你吃就吃,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了才能长高个儿,才能打敌人,吃!我看着你吃。”
谢小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了下去。
“唉?你怎么不剥....”拾年看他直接连壳吃刚想提醒,脑海里就响起753的声音。
“宿主,他们很多都是从敌占区跑出来的,那里被敌人扫荡过的地方,一粒粮食都不会留下,鸡蛋已经是很少见的食物了,都是连壳吃的....”
谢小七小口小口的吃着,像是在品尝珍馐美味,拾年坐在他身边,刚巧替他挡住了刮来的尘土。
通往玉河的路线很多都被炸毁,他们从陆路换到水路,再换成徒步翻山,听着炮火声越来越近。
越是接近玉河,路上的情形就越触目惊心。很多村落都几乎成了空村,肥沃的田地被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屋舍燃烧倒塌。最靠近战线边缘的一个城镇,漫天的尸臭味。几乎每一间屋子里都躺着尸体,有平民的,有士兵,还有些残缺无法分辨的肢体。军队连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的时间都没有,可见战局多么紧迫。
拾年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这一幕幕,在753的帮助下将相片送到了洛玉珠手上。
等洛玉珠收到相片和信的时候,部队已经到达玉河,与接应的军队交上头。谢小七一行人连整顿的时间都没有,到达目的地后就立刻加入了战斗。
“舅妈,这是秀年的信,还有这些照片...”洛玉珠一路小跑到报社,将东西交到了刘雪茹的手上。
刘雪茹喊来报社所有人,桌子上的照片散开,一个年轻女编辑先忍不住哽咽起来:“这些兵看起来比我弟弟还小....”
她的抽泣声是个开端,屋子里陆陆续续响起压抑的哭声,刘雪茹红着眼睛拿起那些照片:“前方的战士们在奋力抗敌保家卫国,我们也有我们的战场,我们的笔就是武器!”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震耳欲聋,“现在拿起你们的笔和纸,我们要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喊醒这个国家的人们!”
新时代报社的灯从天黑亮到天明,编辑们攥写,刘雪茹最后更改敲定,再到排版,印刷厂大量印刷。收到信的第二天中午,关于玉河抗战的大篇幅报道就洒遍了永城。这次不是卖报纸,六水巷的那帮孩子全部出动,将新时代报传遍了城内,血淋淋的照片比文字和绘画更为直接,冲击着城中的男女老少。
一点火星在永城点燃,很快就蔓延至周围的城镇,渐呈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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