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听闻也一扫愁容,忍不住笑出来说:“如来啊,我同你共事没有千万年也差不多了,你这心思我可太明了,只是数月之前那祐圣真君同我游戏,多番折了面子,一气之下将我那九宝玄黄玲珑牌给砸下了凡间,至今仍缺了一张‘幺鸡’。”
原来天庭诸仙尝遍了锦衣玉食,在精神娱乐上也不能匮乏,凡间许多游戏,诸如投壶、掷钱、斗物等等,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麻将。受诸仙喜爱到何种程度呢?在天庭催生了大量有关变牌、藏牌、换牌的法术。一来没有出现恶劣的因打牌而旷工的行为,二来也有效的锻炼了仙人们闲置已久的法力,玉帝自然也乐享其成,而且亲自出手炼了一副九宝玄黄玲珑牌,经常喊着如来、祐圣真君、太乙救苦天尊和太上老君诸仙一同游戏。
不过这副牌却不是普通牌,而是一副卜卦牌。一副垒好而未知的卜卦牌,谓之天意不测而命数恒定之元始;而一手摸牌一手打牌,谓之阴阳两仪之变数;四人分坐东、南、西、北,分别对应着木、火、水、金,而中间的牌局则是对应着土行,象征着四洲大地。通过四方的牌局来往,则对应着五行更替,而其中又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种变化,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于是通过这一幅牌局,可以推算得此中天地万年之变局。不过这也是预计效用罢了,实际上由于这副牌本身不过玉帝的随手之作,承受不了过大的因果之力,往往牌局的最后是令人难以揣度的结果。就算如此,也受到了诸位天尊大佛之间的狂热喜爱。
然而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譬如祐圣真君往往沉浸输赢无法自拔,太白星君输了习惯性赖账,以及如来以右手镇压悟空之后不方便摸牌等等,这么多年来,牌局也就只组了寥寥几次。今次如来放了悟空“大长假”,能稍微空闲的腾出双手来了。
如来笑道:“福祸相依,今次倒不如我们就玩一玩普通的麻将牌,且将自己从那职务的牢笼中脱离出来,岂不妙哉?”
玉帝正欲拍手叫好,可又叹道:“只是我殿内并无麻将,向众仙借只拍他们自己也要作乐,我也拉不下脸也开不了这个口。”
如来也一时手足无措。忽而玉帝灵光一现说道:“掐指一算,也是临近太宗皇帝祀天之时,历来南郊圜丘祭祀之前都须天官试问天意,何不借此机会教凡人敬奉一套麻将上来?”
如来起初觉得有些荒谬,但想来年年祭祀不过是锦帛玉石、六畜五谷,祭祀一套麻将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合礼制,不过倒也无伤大雅。更何况人们常说“天威难测”,何解?正是因为天意无情无常,倘若有旧例可寻,时间长了自然有人试图钻空子,天庭掌控四洲凡人也是此理。
恰逢此刻钦天监太史令薛颐,焚香沐浴罢,从金匣之中取出一龟甲,此龟寿九十九,再有一年便可成精怪,因此灵性最足被制成卜甲。又因为提前将其浸泡于各类花草香料之中,而后晒干,于是此刻将龟甲置于火上炙烤,飘逸出一缕淡淡的白烟,屋内弥漫起一股浓厚的檀香味来。
薛颐同时嘴中念念有词,大抵是一些恭维神灵、阐述自己一身本领传承、表达当今皇帝对神明的尊敬以及祈求神明的事情,这一套流程是否有用其实他也无法证明,只是自古以来的旧例罢了。
如果说普通人直接向神明许愿就像是向其寄信,神明会根据寄信人的功德、身份等方面来选择是否拆信。那么皇家祭祀就如同直接带着礼物敲门拜访神明的住所,不过仙凡有别这门是肯定打不开的。这时候只剩下两种选择了,其一是直接撬开门进去,是谓之贼也,所以成仙也是天地之盗的过程。其二则是敲门,这即是一般术士的行为,通过大量前辈总结的经验与教训,得出来一套敲门的流程。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敲开,但是一来能混个脸熟,教天上仙人知道,敲两短一长三声门是大唐钦天监的来访,敲两长一短的则是其他野路子的胡乱尝试。二来这套流程他们自认为礼数周全,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仙人总能抽空赏个脸回复一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术士传承了一代又一代。这就是客观上神意不可测,主观上神意可测奇妙结合后的产物。事实上,对于神灵仙人而言,如果不是刻意留心,凡人的种种声势宏大的举动,在努力穿过仙凡之隔的乱流层后,只会衰减成耳边蚊虫飞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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