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村并不出名,可是孔家村的孔儒圣先生却远近闻名。
出生于白丁之家,却是当朝帝师,官封正一品太傅,主皇子公主教导事宜。
有许多文人不惜花重金都想要拜入门下,只可惜孔太傅脾气古怪,不爱金银俗物,更不喜阿谀奉承。
想要拜入他的门下,首先能够在他手下的庄子上劳作一个月才算有入门的资格。
其次,有入门的资格并不算孔太傅正式的学生,要在孔太傅的府邸里做学童三年,端茶倒水,随时侍奉,还要随时应对孔太傅抽查功课,一旦抽查功课并没有达到标准,戒尺藤条上身是常有的事情。
最后,待到三年学业结束,孔太傅会奏请陛下将人外派为官,官职不大,地方也偏僻,与京城的繁华不能相比,待到做出一番成就后,孔太傅才会真正认可并承认对方的学生身份。
因着孔太傅“敢为百姓先”的教学理念,这些年来为天泽朝培养出许多实干之人,这番挑选学生的手段也让许多想凭借仕途尸位素餐的学子望而却步。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到一户院子面前停下。
“孔先生,你在吗?有位姑娘找你。”
老大爷将手中的烟杆插在腰间,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门前朝里面喊道。
“在,谁找老夫?”
老大爷喊完,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走路的声音,很快院子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须发半白、年约六旬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衣?飘飞、步伐稳健,布满皱纹的脸上虽然历经风霜洗礼,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老态。
“孔先生,这位姑娘找你。”
老大爷把路让开,露出身后之人的身影,萧灼华顺势抬起头面带笑容,走到跟前行个学生的礼数。
“学生见过老师。”
“陛。”
孔儒圣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心脏剧烈跳动着,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张口欲喊,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把要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
于是俯身要拜,在跪下的一瞬被萧灼华急忙拖住身子。
“老师,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萧灼华道,顺势走到两人中间挡住老大爷的视线。
她目前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想法,若是孔太傅真的跪下了,传出去后别人稍微一思索就会明白她的身份,现在的情况对她不利,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平儿,送大爷一程。”
孔儒圣朝里面喊道,很快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经过萧灼华身边的时候,少年冲他笑笑,随后越过她朝老大爷走去。
“陛。”
“请。”
纵有千言万语的话想说,孔儒圣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于是只能强行忍着激动把萧灼华请了进去。
孔家的院子很大,迎面是一片用青石板铺筑的道路,自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堂,左边看样子是厨房,距离厨房不远有一口水井,水井周围零零散散摆放几只木桶,道路右侧种有一棵盛开的桃树,桃树下面有一张书桌,有一名孩子正坐在那里低头书写。
两人经过那女孩时,孔儒圣开口道,“宁儿,准备一壶茶水送到厅堂里来。”
“知道了。”
女孩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后飞快的跑向后院。
“微臣拜见陛下。”
将萧灼华请进屋里,孔儒圣声音颤抖,眼含热泪,整理整理衣服,在中间站定当即就要跪下。
萧灼华失踪这三个月,朝堂上发生巨变,摄政王大权独揽,专横霸道,许多大臣不是被罢官就是撤职,偏偏也探听不到丝毫消息,唯恐萧灼华出了什么事,有负先帝器重之恩。
现如今再见萧灼华,又怎么可能不喜极而泣。
“老师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萧灼华眼皮一跳,似是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东西,在心里打个寒颤,迅速上前拦住要下跪的孔太傅。
当朝帝师,得先帝恩准,可不跪新帝,倘若新帝行为不端,可代先帝行申饬训诫之权;并且,她父皇去世之前亲赐孔太傅金龙鞭,在朝堂之上对她与诸位大臣言明,若申饬劝诫无果,行事肆意妄为,孔儒圣可凭借金龙鞭直接教训她。
她要是真敢受了孔太傅的礼数,今天晚上估计她父皇就会拿着拖鞋出现在她的梦里。
六岁那年,因为偷懒耍小聪明,后来被孔太傅发现后训斥她一番,当时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于是脑子一热踢打孔太傅几下,后来被她父皇知道后在书房里狠狠训斥一顿,第二日她父皇亲自带着她去孔太傅府邸负荆请罪,那一日本来说是三根藤条打断为止,因为有孔太傅的求情,责罚减掉三分之二,最终只打断一根藤条,那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深刻的记忆。
孔太傅执拗的摇摇头,萧灼华客气,可她不能把客气当做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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