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黑西裤、不扎进裤子里的白衬衫、淡蓝色的领带打成拘谨的一个温莎结。
今晚是周三,社区教会这时候其实是有礼拜的,陈晓得到场给老头老太太们伴奏。
陈晓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是教会乐队的成员,也是兼任教会的神父——其实也不是官方登记造册的正职神父,更多的,还是基层自发的,对圣经有见解的人在社区教会内部传教解经。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当时识字的人也不算太多。
陈晓的钢琴就是在这里学会的,教会里的演奏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教会了他指法和识谱。
随着时间流逝,教会里很多老人都离开了,教会里留下来的基本也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老爷子,也有不少新来的寻求心理寄托的中年妇女。
今晚有唱经,所以陈晓得过来伴奏。
“哎呀陈晓同学你怎么来了?都说了你是要当大学生的,我们自己能唱,你看老李他唱歌抑扬顿挫着,有他在我们都能练。”张奶奶热情地迎上来,牵住了陈晓的手。
陈晓看了一眼坐在教堂长椅第一排的老李,他唱歌不能说五音不全吧,只能说没有一个音不离谱的。
“没事的,我这几天已经复习好了。我有信心。但我还是先给你们伴奏吧。可能不久之后我要走了,没人给你们伴奏了。”
“真好真好。”伛偻的老人拍了拍陈晓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和同情。在他们眼中是从小把陈晓看到大的。在陈晓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是这群老人在教会里祈祷希望陈晓一家人度过病情。之后,陈晓父母的葬礼,也是这群老人的通过各种人脉和援助下举办的,要不然以陈晓一个人其实也是很难主持葬礼。
但陈晓自己是知道的,“神”是不存在的。因此只能被迫地接受来自长辈一些朴素但不怎么唯物的祝福,对待长辈们也是逢年过节含蓄问暖,也算是尽自己义务去给这些长辈一些慰藉。
陆陆续续地,教会里的人齐全地差不多了。
陈晓看着谱子伴奏,老李沙哑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独特的气息,开始了每周三晚上惯例的礼拜。
反正“诗歌唱经”的那几百页里,只有简谱和歌词,最多告诉你什么调性的谱子,陈晓也就只能按照自己对和声学的理解,左手伴奏右手旋律这样演奏。
陈晓只是很平淡地演奏,之后的祈祷中,也是很平易地应和长辈们的祈祷说“阿门”,礼拜结束后,听着一些老人的家长里短的琐事,给他们疏导情绪,开导他们。
其实某种意义上,陈晓已经算的上见习牧师了——只是没有官方承认的身份。不过社区自发的教会也大多没几个人有官方身份。
差不多到了九点,随着暖黄色的路灯的指引下,老人们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社区里的小教堂。
陈晓待在教堂的前门,目送着长辈的离开,对着他们说路上小心别摔着了。等到了所有人都视线中安全地离开之后,陈晓才打扫教堂。
教堂的后院种着几颗陈晓直系长辈种下的龙眼树,现在已经亭亭如盖矣。从傍晚到深夜,天空一直很晴朗透彻,如果往远处望去,天际线边缘一抹明媚的深橘色的光带;而抬起头,能看到大熊座和仙后座的几颗璀璨的星星,正在遥遥相望。
教会里熄了灯,锁好门,钥匙藏在毯子下面。骑上电动车——学校规定不让骑电动车上学,要不然陈晓一般出门都是骑电动车出门——昏暗的远视灯照着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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