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张开嘴,露出了那一口的大牙。
“你自己的事你问我?”马面反问道,然后催促他赶紧走,推了他一把。
许遥顺着走上大街,心底不由地变得激动,他走上大道,朝着奈何桥移动。
过了一会儿,许遥走到了排队的地方,他看到周围一圈的牛头和马面,堵住他的回路,倒是没有强迫他进去排队,换言之,他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事实上,他的周围就有不少没有排队的人。
应该是有未了的心愿吧,只是,都走到这里了,等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说人终究是要投胎转世的,那所有的等待都没有意义。如果说,一过桥就全都忘了的,那所有的情感都是多余的。
许遥试着眺望奈何桥的对面,但这片河水很宽,还起着浓厚的雾,根本看不清对岸有什么东西。
算了,排队吧。
许遥排到了队伍的末尾,整个队伍并不多,一共也就十几人,算上周围不远上桥的也不到一百人,与现世的死亡人数完全不成正比,也许奈何桥也有很多个吧。
前面走了两个人,他们饮完孟婆汤后结伴而行,一同走到桥上,痛哭流涕,时不时拥抱彼此,下辈子或许能当亲兄弟吧。
接着又是一对男女,他们在前方说着动人的情话,不愿分离,又是什么让他们一同英年早逝的呢?话说,死亡时间相近居然真的能在黄泉路上作伴啊。
终于,许遥排到了队伍前列,孟婆对他淡淡地笑了笑,递过来一碗绿色的汤。
“喝吧,喝了它,你就会忘尽世间一切烦恼了。”孟婆微笑着说道。
许遥接过这碗汤,碗不是很大,所以汤也不是很多,他想了想,这一生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于是一口饮尽,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呼喊他的声音。
“溜溜。”一段低哑的声音传来,有人叫他的小名,这个声音,许遥一听就听出是谁在喊他。
但怎么可能呢?那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难道喝了孟婆汤还会出现幻觉吗?
许遥环视四周,没有找到叫他的人,心中更确定是幻觉,一只脚踏到了桥上。
“溜溜,溜溜。”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她挤出人群,抓到了桥墩上,许遥看过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他不会忘。
“妈?”许遥惊讶而又惊喜地叫道,回头望着母亲。
她想向上走两步,但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许晓打量她的样子,发现她衣物很陈旧,下身很浅,仿佛要消失了似的。
“妈,你不是二十多年前就不在了吗?难道……”
“这么说,我等了二十年了?”她说道,也有些怔住了。
“妈,你为什么不过桥呢?”许遥问。
“我放心不下你啊,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啊。”母亲亲切地说。
说着,她在许遥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再次看向许遥,脸上有些难过。
“儿啊,看来你还是过的不好啊。”她说。
许遥感到伤心,他想说什么安慰一下母亲,他甚至已经要说出口了,但脑海中的记忆消失,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妈,我都已经过来了,你也赶紧上来吧。”许遥急切地说道,想赶紧将母亲劝走。
“我再等等,等等我孙子。”她说道,朝着许遥来的方向望了望。
“妈,没必要了,外面已经……”许遥想说些什么,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走吧,我再等等。”母亲说。
许遥有种预感,他好像知道这场等待的结果,知道这等待没有意义,只会让母亲化为孤魂野鬼,但他忘了为什么。
“妈,别等了,快走吧。”他劝道。
“我再等等,再等等。”她背对着他,仅有微小的声音传来。
许遥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想不起她是谁,心中急切又焦躁,再一晃神,突然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于是他叹了口气,回头朝着桥上走。
在走到桥上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同石柱坍塌,许遥的心碎裂了。
“因为我永远赶不上时候,没有别人聪明,没有别人勤奋,做的选择永远错误。”
“……”
“这一世,我克己奉公清贫自守,最后落得一生贫苦;下一世,我甘愿陷入欲望泥潭,哪怕只为一晌贪欢。”
话刚出口,他就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他要过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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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阎王想起了这个赌约,询问旁边的小判官他转生到哪儿了。
“大人,他转生进修仙世界里了。”小判官说。
“草。”阎王嘴巴不受控制的吐了个脏字。
“那大人,阳寿还给吗?”小判官说。
“给,这也是他的命。”阎王平淡地说道。
他的命,他的命。阎王的嘴中反复念着这三个字,摸索着胡子,几度欲言又止。
“大人,怎么了?”旁边的小判官问。
“每生一个孩子,再给他半品灵根。”他说道。
……
彼时的修仙世界,万历430年4月15日,10岁的许遥想起了这件事,他笑着对陈花花说他和阎王打了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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