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没有抬头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必须集中在脚下。纵使没有青苔，在没有防护栏的古老石梯上，踏错一步就能让他俩一起送命。
江晚晚却被这声音一惊，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
平日里貌美女仆的修长双腿关节反向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尾椎骨的部位延伸出一条粗壮的长尾巴在身后摆动保持平衡，在“啪嗒啪嗒”带着粘液让人作呕的声音下，沿着塔楼内壁飞速下爬。
爬在第一位的人鱼猛地抬头，她的美貌全然已经消失不见，脸部两侧像是鳃的结构在快速爬行中开合扇动。
人鱼巨大昏黄的双眼死死盯着江晚晚，仿佛下一秒就要飞扑至身前，将她撕碎。
林阳已经猜到了头顶究竟是什么，现在除了跑，还是只能跑。
背着一个人沿着螺旋楼梯往下跑的速度，显然不如从墙壁垂直向下爬行。当他们到达塔楼底部时，人鱼们距离两人头顶只有不到两层楼间距了。
塔楼底部杂乱地摆放着一些的废弃物品和一人多高的大箱子。
“现在往哪里走？”
“左前方……再直走，右边！就是这里。这里应该个通道！”
在眼前两米高的大木箱后方，林阳发现了江晚晚所说的通道。
木箱和墙壁之间的距离很窄，刚好够一人同行。他兜着江晚晚的手臂擦在冰冷尖锐的石壁上，隔着衣服也被刮得生疼。
“哐当”一声巨响，一只人鱼跳上了大木箱，伸出带有尖锐长指甲的手掌直接向着江晚晚的脑袋刮去。
此时林阳已经距离通道只有一个身位，他感受到有室外的风从通道中涌入，带着一股海水混着海生植被的气味。
风是从下方来的！
来不及再思考，在步入通道的一瞬间他侧身倒下，一股凌冽的、带着剧烈腥味的褐绿色尖甲从他右侧耳边刮过。
下一秒，他们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
在黑暗的坠落中，江晚晚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和林阳去游乐场的画面。跳楼机限制身高一米四，为了要一起玩，她悄悄垫起脚尖凑够了三厘米，浑水摸鱼坐上跳楼机，只能说幸亏那天拉得干净。
亲身乘坐和观看他人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坠落过程以旁人视角来看，不过两秒，可亲历时觉得时间仿佛被拉长至十几秒甚至一分钟。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刻。
当江晚晚仿佛觉得自己已经下坠了好几十秒后，她终于感到自己的手臂接触到了管道内壁，接着管道坡度渐渐放缓。
失重感消失后，幽闭感又占据了高位。
她几乎喘不上气。
“深呼吸。”她听见前方有声音传来，“吸气，再吐气。”
密闭的通道内，这个声音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一瞬间让她安心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金属材质管道被石头代替，她的脚终于踏上了地面。
“暂时安全了。你先下来，让我休息会儿。”
两人背靠石壁歇息，山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却能听见身边人的喘息。
“看把你累的，我很重啊？”
“不重。”
“那更加说明你缺乏锻炼。”
“下次换你背我。”
城堡的层高不同于普通楼房，由于装修风格以及某些大件装饰的应用，一层楼通常能抵得上普通住宅两层。就算什么都不背，在被怪东西追逐的压力下，一口气跑下十几层楼不踏空不被追上就已经很困难了。
“我自己都走不了路了，你还忍心让我背你。”
林阳见江晚晚话又多了起来，就知道她应该是缓过来了：“走吧，虽然他们没有地图不敢贸然进来，但这里也不能久留，我们得赶紧找到落脚点。”
他将手机灯光打开，照亮了幽闭的山体隧道。
“哥哥呀。”
虽然这句哥哥依旧多少带了些猥琐，不过听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说。”
“你看我们俩，像不像瞎子背瘸子，瘸子给瞎子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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