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山,天同宗。

深夜,二更时分。

今天是十五,月色银辉遍洒。

应青山要在三更时分到达师傅上心真人的静室。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师傅为他悬挂了十六年的青铜剑。

这是他和师傅的约定:

只要你能拿到我用过的青铜剑,你就有资格出山。

那时,他才二岁。

被叔叔送上山,被宗师上心真人领入宗门,才过去半年。

他想出山的原因,就是想像师傅一样,开宗立派。

连宗门名他都想好了,就叫:青山宗。

静室在天同宗东北角的招摇峰,有“小昆仑”之称的花园里。

距离他现在的位置照壁,几乎得竖穿整个宗门区域。

为了不让值守在静室门外的大师兄觉察,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御剑飞行。

只能悄悄地前行,低调行事。

出发前,应青山从十丈高的松树上抓下一把松针。

过了牌楼,过华表。

在灵仙殿前,有两位入门有六年的师弟在殿前巡逻走动。

他趁两人交肩而过时,右手飞出两根松针。

松针飞向两个方向,直中两人要穴。

在两人瘫倒前,他已经托住了他们。

“得罪了!”

他把两人稳稳地放到地上,往他们的胸口各别好一根松针。

再往前,是过风桥。

昼夜间,过风桥的南北都会有人值守。

今天值守桥头南的是他的同年方松。

方松是个喜欢练肌肉的高大又魁梧的青年。

他听应青山说起过要在今夜行动。

见应青山从树阴里走出来,向他招了招手,他踏着巡逻的脚步迎了上去。

方松主动要求:

“你也得给我来一下吧!”

应青山压着笑:

“太近,有点疼!”

方松压着声:

“这样才显得真实。”

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桥那头是你的小迷弟。他不知道你今晚会出动。”

每月的十五,八大宗门的宗师会按顺序轮流到彼此宗门聚聚交流。

应青山在宗师上心真人面前立下的壮志,必取青铜剑的豪言,已经成为八大宗门内热度稳定的美谈。

加上他自身实力过硬,在宗门内有些个小迷弟也属正常。

应青山点点头:

“我心里有数,点到即止!”

方松:

“你看我手势!”

说完他转回身,悠闲地往回走。

走到桥头时,他示意应青山可以出手了。

应青山射出松针的时候,人已经跟了上去。

方松的实力与应青山不相上下。

松针的破风声微弱到被虫鸣覆盖,但他刚听到异声接近,松针已经击中要穴。

应青山扶住了他的身体:

“很疼吧!”

方松皱紧着眉:

“你小子下手……”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应青山放倒了他:

“手劲到位,才显得真实!”

应青山是慢慢地踱向桥头北的。

这个迷弟叫杨顺,是个瘦高精悍的少年。

杨顺已经入门十年,在宗门内的人品和资质有目共睹。

他见是应青山,警觉的神情里浮现出喜悦:

“是大山哥呀。”

他在人多的时候,会尊称应青山为师兄。

在人少的时候,特别是现在,就喜欢叫应青山为大山哥。

应青山向他挥了下手:

“方松说你在桥头北值守,我就过来看看。”

这句话让杨顺本就不多的警觉完全消除了。

应青山打量着面前的杨顺:

“你穿的太少了。过了三更,这里的风会大起来的。”

杨顺摆出架式:

“大山哥,我最近在内练罡气,不怕冷。”

应青山满意地拍了拍杨顺的肩膀:

“那就好。三更前你先睡一小会吧。”

杨顺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幸福地靠在了应青山的肩膀。

他把松针塞进杨顺手里,捏实。

快到纯阳殿时,应青山放缓了脚步。

从这里开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骚动。

能在夜间被安排值守纯阳殿的,都是在宗门潜心修炼十二年以上的弟子。

应青山屏息凝神,右手上的松针蓄势待发。

大殿右边的花圃不适合藏身。

大殿左边的竹林在银辉下也不适合隐身。

此时殿门紧闭,里面没有光亮。

殿门前丈高的鎏金铜香炉依旧香烟氤氲,日夜不息。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跃上大殿屋顶,在宗门内是大不敬的禁忌。

哪怕值守的已经知道今夜的应青山会有行动,也绝不敢违反了戒律!

按宗门规矩,值守大殿的人员必须是资质极佳且够沉稳的两名弟子。

看来是隐在香炉后面了。

应青山收息屏气,随着一阵指向殿门的微风,飘向香炉。

当隐身在香炉后的人看到应青山的笑脸时,咽喉已经被应青山右手上的松针抵住。

应青山把左手上的松针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对方张了张嘴,不甘心地抢一般夺走了松针。

应青山微一拱身,做了个“在屋后”的询问手势。

那人心知自己在这关已经输了,丢了面子,也顺水推舟地卖了应青山一个人情。

所以他点了点头:要输大家一起输!

到时候宗师复盘起来,自己身上的责任就轻多了,毕竟有难同担嘛。

应青山看出对方眼里闪过的不怀好意。

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趁着有风来,撩动竹叶“沙沙”响,应青山轻抬起殿门,闪身而入。

殿内的陈列和摆设,应青山就算闭上眼穿行其间,连衣角都不会被碰到。

来到殿后门,他听到了堪比春风拂面还要轻柔的心跳声。

就在殿后的转角处,守着待他的出现。

敌在暗。

他也在暗。

他并不担心殿前的师弟会发出信号。

毕竟按上心真人的要求,受到了应青山的打击,就是等同于失去了生命。

死人是发不出信号的。

应青山手捏住门边,等着风来。

风,又起了。

这阵风,比起上一阵还要更猛烈些。

风过竹叶沙沙响。

他轻抬殿门静静开。

纯阳殿的另一名伏击者,正单手攀住殿檐,身体缠在斗拱上。

月光照不到那个位置,伏击者以龟息控制着自己的心中和呼吸声,与夜色,与殿檐,融为一体。

好位置!

应青山在心中默默赞许,手上却不留情面。

松针劲射而出,打在伏击者的手肘处。

伏击者感到手臂发麻,无力抓住殿檐。心里明白自己是“死了”,不能再出声。

但他想到的是:死人落地时会发出大动静。

所以他决定重重落地,好让守在三清殿的师兄肯定能够收到前方发出大动静的信号。

应青山并不愿意他完成创造出机会。

他的身影一闪,左手托住对方腰时,右手点中穴位,制晕了对方。

“你扎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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