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明有些不解地问他“话说回来,定国公不是淑妃的父亲吗?他们难道不是皇贵妃一党的?杀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岂不是小题大做?”

萧承佑闻言沉思一番才道“的确,依你所言这样看来确实是他们大费周章,可自从前两日起,当我们进入乾和境内时,这场谋杀就不仅仅是国内的朋党之争了,这更是两国之争。”

月空明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你作为质子,若在乾和遇害,不说你父王,连那些大臣也会争着为你讨一个说法,这样一来,两国就算不开战,也会因此伤了元气。”

“不错”

“那定国公从中作梗又有何企图?除非......“月空明看向萧承佑,对于自己即将得出来的结论满是不可置信

萧承佑点点头补全了她的后半句话“不错,定国公想来是有了二心”

月空明扶额感慨道“人们的争权实在是复杂,萧承佑,我不想听了,好累啊!”说着,就闭上双目

萧承佑拿过一旁的毛毯替她盖上,轻语道“不想听,我便不说了。”月空明很快便昏睡过去,对于萧承佑的话也是听得迷迷糊糊的

一行人五日后便入宫面见昭惠帝,并见过了皇后与皇子公主们,昭惠帝让萧承佑选住邸,萧承佑略加思索选了间最为偏僻的院落——风月小筑

在入住皇宫之后,萧承佑即刻写了一封关于路上遇刺的家书,并遣严姑姑回陵荣亲自将书信交给舅舅

萧承佑入住风月小筑不久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北殷姮,随之而来的是沐恩怀

这日,萧承佑正于院中浇那几竿青翠的竹木,而月空明则躺在竹藤椅上晒太阳,竹藤椅一动便吱呀呀的,一切诠释着岁月静好

北殷姮不知何时坐在了屋脊上,一袭紫色的衣裙映着屋顶上还未化完的浅雪,格外醒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佑听见空中传来一声轻笑“别浇了,隆冬腊月的,雪都没化完,它们不被冻死,也要被你霍霍完了”

月空明和萧承佑警惕地看向屋顶上的不速之客,北殷姮却是笑意盈盈,起身落在二人面前笑道“哎,年轻人,别那么紧张嘛,姐姐又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涂山六尾狐一族的,你们人间的权谋利益游戏与我毫不相干,当然,”北殷姮举盏轻抿,看向月空明“也与小花精妹妹无关,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见二人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觉无趣,耸了耸肩“好吧,真是无趣,倒不如回涂山去”

“夫人刚刚可是说要回涂山?”正说着,沐恩怀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似笑非笑地问她

北殷姮靠在他身上,另一只手玩弄这几缕垂在他身前的青丝,勾唇娇笑道“怎么?我若是偏要回去呢?”

沐恩怀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无奈笑道“夫人竟要如此狠心,是要抛下为夫吗?”

萧承佑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心中不停地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侧目看向月空明时就见她竟然毫不避讳!于是抬袖遮住了她的目光并干咳了两声

方才还在你侬我侬的两人闻声不依不舍的分开,面上却无半点不好意思,坦坦荡荡,颇有君子之风

沐恩怀坦然地看向一旁碍眼的两人,很有礼节地道“见过五皇子,见过月姑娘,内子不慎叨扰,还望见谅。”

“见过国师大人。”萧承佑和月空明见礼

沐恩怀敷衍地问过好后就带着北殷姮回去了,临行前客套地说让他们二人有空多到望辰阁逛逛

由此一次会面后,也终于知晓,乾和国师还真是如传言中那般散漫不羁

自那天后,萧承佑也是毫不客气,他去国师的住所望辰阁拜访了一次,之后探访时更加频繁,左不过是万事有了开头之后也就顺理成章

每每去望辰阁,萧承佑就被沐恩怀拉去下棋,沐恩怀在一日也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五皇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解解闷?”

萧承佑恭谦地回答他“不过一人对弈尔,偶尔空明也陪着下两局”

于是那日,沐恩怀兴致勃勃地与他对弈,当时的局面不可谓不惨烈,沐恩怀大败而归。要知道,国师大人长这么大,除了他师父和师兄,自入京以来,未复有能胜其棋者,可以说是毫无败绩。如今却败给了一个黄毛小儿,这等奇耻大辱定是咽不下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便常常与萧承佑切磋棋艺

不日后,萧承佑结交了一位好友——李从玠

南方的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春意随着渐渐抖落的梅花缓缓而至,这日,萧承佑与沐恩怀临窗而坐,各执一子

香炉中,更香的迷烟袅袅娜娜,北殷姮回青丘的这些时日里,望辰阁冷清了许多,而这也正是萧承佑和月空明成为此处常客的原因之一

李从玠踏着石阶进入屋中,先看见的是月空明,月空明正在煮茶,抬首就撞上了来人的目光,于是起身行礼“空明见过太子殿下”

“月小姐免礼”

萧承佑闻声看去,李从玠身着一袭藏青色,衣角有些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扯了许久,李从玠拱手作揖“太傅好,五皇子安”

萧承佑正要回礼,沐恩怀打断他“到你了到你了,一会儿再说。”

萧承佑有些尴尬的看向李从玠,李从玠却是毫不在意,笑着摆手“无妨,本就是本殿突然到访,五皇子接着下棋便可。”

萧承佑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也就放心地转过头去下棋去了

“哥哥!你看,我在院子里采的花!”李瑾安突然间闯了进来,手上晃着两朵新开的迎春花

李从玠转身牵住妹妹冰凉的手,笑着回答“真好看的花”

李瑾安与李从玠和月空明相对而坐,这是李瑾安才发现屋内还有两个不太熟悉的人,于是有些局促起来,带着不安看向月空明,忐忑开口“姐姐,瑾安好似以前没见过你”

月空明浅笑着回答,“我与那个哥哥是新来的,刚到宫中不及两月,公主可能忘了,之前我们见过,当然我们不熟悉对方,公主忘了也很正常。”

察觉到对方的温柔与善意,李瑾安很快就卸下了不安,凑到月空明身边道“姐姐,瑾安觉得你真的好生好看,话本子上的清丽姝容,冰肌玉骨是你这样的吗?”

沐恩怀察觉到对面那小子的嘴角难以抚平,将棋子一丢,叹息道“这棋是下不下去了!承佑,你改天寻一个清净的时节来吧,也不知道你在了些什么!”

“承佑只是觉得,宁远公主话说的极为真诚,很是在理。”说完,便于月空明视线交汇,两人皆是淡淡一笑

沐恩怀“啧”了一声,问李瑾安“公主方才说话本子,宫中哪来的话本子啊?”

“哦,是从蝈蝈辣来的”【是从哥哥那来的】李瑾安不明所以兴奋道

李从玠慌忙遮住了她的嘴巴,,眯眼笑道“瑾安,话不能乱说的~”

李瑾安马上改口“不对,是在学堂的书上看到的’

沐恩怀促狭地看向李从玠,李从玠“哗”的一下将手中的折扇展开,状似很热的样子开始扇风,细心的观察其棋物种的陈设,他,很忙

沐恩怀毫不罢休,走到茶几前,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挑眉道“从玠小气啊~为师又岂是外人?回头呈上来,”说着将那上下翻飞,很是忙乱的扇子止住,笑道“明白?”

李从玠纠结道“那太傅可要谨慎些。”

“一定一定”沐恩怀敷衍他

萧承佑一个没忍住,和月空明相继笑出声来,李瑾安小小一个,虽不太明白是什么事,但见个哥哥姐姐都在笑,于是也跟着笑

萧承佑从那日起便知,偌大的乾和皇宫甚至可以说,这天下,若要论自在之地,那么望辰阁便可算作是头一个,在这里,只要想,便可不顾繁文缛节,任情需肆意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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