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此刻，我无视了他们的哭喊尖叫声，走出祠堂。
没想到身后传来秦临的喊声。
我脚步停住，但没有回头。
他走到我的身后，语气责怪。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哦，那我该怎样？”
“当日，娇娇是为了救你才跳的崖，你还故意刺激她。你是如何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如今你父母兄长只是说你几句，毕竟娇娇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我长舒一口气，感觉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所以，你们坚信那些绑匪的话，甚至不问不听我一言，就自以为是地给我定罪吗？”
秦临愣住，眼中神色变化，随即失望道：
“知微，无论如何，娇娇是你的妹妹，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话，我想是不适合做秦家主母的。”
我哈了一声，随即迈步离开，留给他一句。
“我不稀罕。”
4
今日得罪他们太狠了，我被罚跪在祠堂里抄经书，抄不满不许出来。
我本不愿的，直到他们带着早已离府的乳母回来威胁我。
我只能硬生生地咽下本该吐出来的鲜血，跪下，提起笔。
如此禁足了一个多月，直到我生辰那日，他们才将我带出院子。
我以为他们原谅我了，想起今日是我的生辰。
没曾想母亲说：
“今日是你的生辰，但娇娇永远也过不了生辰了，你也不该过。”
“我们要去法华寺为娇娇求平安符，你也去，跪着上山才能让佛祖看到诚心。”
那一瞬间，我脸色惨白。
我被带至山脚，父亲母亲连看我一眼也不愿，径直向上走去。
裴知逸和秦临留下来同我一起。
不过是按着我一步一跪一磕头。
九百九十九阶，我一步一跪，为一个假死的人祈福。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对我如此之诚心而感到惊讶。
我麻木地跪下，重复叩首三下。
我曾经最信任的亲人没有为我查明真相，而是自以为地给我定下罪责，让我一步三叩首，给他们的掌上明珠赎罪。
裴娇娇如愿以偿成为所有人的白月光。
我则是害死她的罪人。
石阶坚硬，我的膝盖很快磨破出血，在雪白的裙衫上染上点点红色。
我的哥哥看着我，眼神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全是冰冷。
“这只是你害死娇娇的一点点代价。”
裴知逸自小对我还算亲近，也是把我当亲妹妹疼过的，逢年过节从未少了我的礼物。
此前，他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秦临不吭声，按着我跪下的手却结实有力。
曾几何时这双手为我折下梅花，抚摸过我的长发。
虽然后来，这些偏爱尽数归于裴娇娇，也从未像今日这样冰冷。
我的额头也破了皮，血划过脸颊，模糊了我的视线。
又是一个头磕下去，我抬头再看天时，已经染上红色。
黄昏时分，终于磕完九百九十九阶后，我的腿脚发软。
在裴知逸和秦临放下我后，几乎是瞬间我便趴在了地上。
没有人关注我，他们正欣喜于大师说裴娇娇会投个好胎。
许是见我捂着胸口，呼吸困难，母亲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不忍，随即同裴知逸道：
“带你妹妹去休息一下。”
裴知逸皱着眉，刚想开口，我已经出声：
“不用了，就当还裴娇娇的。”
他不满道：
“我又没说不愿意，你为什么又提娇娇？”
我咬着牙说完，便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昏了过去。
5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我的院子里。
然而屋里既没有炭火也没有大夫。
我竭力坐起身，只看见秦临站在我的床前。
我下意识心神一动。
“醒了？”
他递过来一碗药。
“大夫说你是旧病复发，没什么大碍，喝了吧。”
在一切没有结束之前，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父母兄长还有要事要忙。”
那就是他们不会来的意思。
既然秦临还在，是不是说明我还有希望？
我端着碗没有喝，而是拉着他的衣摆，斟酌许久后才道：
“秦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秦临，看在我们自小长大的份上。
看在我诚心撮合你和裴娇娇的份上。
能不能对我说一句生辰快乐？
我真的好想活下去啊，车祸的痛我至今记忆犹新。
哪怕现在的这具身体日日夜夜遭受病痛所扰，我也想活下去。
“什么？”
“能不能对我说一句，生辰快乐？”我小心翼翼道，“一句就好，就当是看在我们自小长大的情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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