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着解释道:“相传,凡在生前犯有恶业之人,死后,其灵魂便要在阴司地狱中遭受七七四十九天火焚之刑,这惩罚罪恶的刑火就是业火了。佛门高僧时常说‘恶业害身如火’,亦是指此。你想,这‘业火之毒’无穷无尽饱浸厉鬼邪灵之气,岂有不毒之理?”

陆无双听罢,不由得一阵发毛,心生余悸,暗自庆幸自己受伤甚轻,又恰逢云师哥及时现身,否则这业火之毒一旦攻入心脉,后果属实难测。

云殿欢又道:“所谓久病成医,我年幼时体弱多病,对各种医家典籍都有涉猎,当时只觉得这本残卷上所记载的几种毒物离奇古怪,世所罕见,又一味探寻长生不老之术,未免痴人说梦,太过荒诞。只匆匆翻了几页,便又弃在原处了,万万没想不到这世上竟真有此‘业火之毒’。

只是这业火之毒,本不属于人间之物,今日怎么竟然出现在这郎朗乾坤、烧到了你的身上?也不知那残卷是何人所著,如今看来倒也并非一无可取。”

陆无双心想:“师哥博览群书,远胜与我。往日我也时常在经文阁中静读,但我却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一本残卷。”

云殿欢转头望向不远处,看着二煞的尸身,疾步走上前去细细查看。见那二煞尸身丑恶怪异,其中一具竟然还生有一对大长的蹼翼,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师弟,这妖邪究竟是何来历?怎生得如此模样,似人非人,似蝠却又不完全是蝠,可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蝙蝠精么?”

陆无双跟在师哥身后,心想:“若这恶煞果真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蝙蝠精,那倒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回道:“师哥,这可不是即将修成人形的蝙蝠精,而是一个刻意把自己修炼成蝙蝠精的恶贼。”

“噢!竟有此事?”云殿欢听了登时一诧,吃惊不小,问道:“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山精鬼怪苦苦修炼化成人形的,这恶贼怎么大反其道而行,好好的人不做,竟然甘愿化身妖邪异类。如此修炼,岂不是颠倒乾坤,违背天道么?”

陆无双点点头,说道:“师兄所说极是。”

云殿欢又道:“山精鬼怪想要修成人形,虽说极其不易,却也并非完全无迹可寻,从古至今,倒也有不少精怪历经磨难,登入道门,最终修成人相,甚至能混入人群,出没于街头巷尾之间,肉眼难辨。但人妖终究殊途,妖可勉强登入人之大道,而人却永远无法踏入妖门。此人颠倒乾坤,将自己炼成妖怪异类,却又如何能够做到?这世间可有此等背逆天道的修炼法门么?”

“或许有一种。”陆无双道:“师兄可还记得《邪十二经》?”

“啪”地一声,云殿欢神色大震,用折扇猛然拍了拍自己手心,惊声问道:“你是说‘炼魂术’?”

“正是!”陆无双道:“此二人本是黑星教余孽,在江湖上的名号叫做‘日月双煞’,正是因为修炼了那炼魂术,才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当下将日月双煞的身份,和他们修炼了那邪法炼魂、重现江湖的事情大致和云殿欢叙说了。未免有自吹自擂之嫌,至于自己如何与二煞交手,又是如何一剑将二煞毙于剑下的情景,陆无双却是一言以概之,只说那二煞邪功未近大成,自己这才侥幸取了二煞性命。

云殿欢听罢,不禁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叹道:“当初听掌尊他老人家谈起这《邪十二经》之时,我并不十分在意,想不到此等妖邪之法果真存在,竟又现于人世。”他虽未曾亲眼目睹陆无双与二煞交手,但那邪功的诡谲邪异,听之已令人心生寒栗,望了望眼前一地白骨,忽然凄然一叹,又接着说道:“若这《邪十二经》果真重现人世,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实乃生灵大患。师弟,关于此事,我们可定要查明,断不可让这妖魔邪经祸害人世。”

“师哥所言极是。”陆无双道:“只可惜我与这二煞交手之时没能留下活口,这《邪十二经》的秘密随着二煞身死,如今又下落不明了。”

云殿欢道:“此事师弟无需懊恼,面对此等妖邪,生死关头,又岂能手下容情。”向陆无双询问了那伏风波功法的怪异之处,又向他的尸身仔仔细细端详了良久,仍旧未能瞧出端倪,不由得摇了摇了,问道:“这恶煞究竟炼的是个什么怪物,竟能身具业火,师弟,你与他交手之际可曾看出些许端倪?”

陆无双道:“此贼炼魂术未竟大成,体内兽魂若隐若现,我看不出究竟是何邪物。”顿了一顿,又接着道:“那怪物奇异诡谲之处,是我平生未见,就算那怪物尽现,只怕我也未必识得。”

云殿欢道:“这日月双煞先前逃过一死,各路飞羽暗探对他们的行踪从未中断过探查,只是三年以来,这两个贼子全无半点踪迹,想不到今日竟又突然出现在此处,不但学了那绝迹人间的邪法,还将原本属于地狱的业火烧到了你的身上。难道……难道他们果真是从阴司地狱中爬出来的不成?”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异之事,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惊惶之感。

“若非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云师哥不会轻易离开玄天之巅,莫不是南无门中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陆无双见师哥亲临至此,一直心怀忐忑,此时见云殿欢面带愁容,心弦更是为之一紧,连忙问道:“不知掌尊他老人家可好?”

云殿欢知陆无双极是孝顺,自由受掌门人当阳子抚育授艺,与他师徒情深,只因近些年陆无双常年在外,四处奔走,掌门人也常年闭关修炼,他们师徒二人聚少离多,自然甚是挂念。连忙回道:“师弟勿忧,掌尊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如夕,这半年以来他老人家的‘无极玄照功’又精进了许多。我听你七师伯说,只怕眼下就要突破那八重关隘了。”

“那可太好啦!”陆无双闻言不禁大喜,道:“这无极玄照功为祖师爷当年梦中所得,乃我南无门武学瑰宝,总有九重要诀。只可惜祖师爷一生之中忙于除魔卫道,剩下的时间都去参悟无邪剑了,于这无极玄照功却无太多时日钻研,祖师爷他老人家仙去之时也不过四重之境界。如今掌门师尊即将突破八重关隘,实在是我南无门中空前未有的盛事,可喜可贺啊。”

“这是自然!”提及这件盛事云殿欢也是满心欢喜,说道:“前两日,掌尊曾从别动天出来过一回,我见他老人家精神矍铄,丰神异彩,一头鹤发已现转青之迹,想来定是玄功大进。他老人家总是向我问及你,一再叮嘱我务必转告于你,本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将近,让你早早了却事务,及时返回玄天之巅。他老人家对你可是挂念得很啊。”

“是啊!”陆无双道:“现下已是六月中旬,离七月十五中元祭祀大典已不足一月了,不知不觉,我离开玄天之巅已是半年光景了。没能守在他老人家身边,无双实在没有尽到孝道。”

“师弟且莫如此想。”云殿欢道:“这些年来,你四处奔波,一人一剑诛妖狐、灭蝎精,荡灭魍魉窟,为这天下武林立下卓著功勋,可谓是历尽艰险。能为掌尊他老人家分忧,也是尽了孝道,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对你这些年所做的事非常赞许。倒是为兄,整日躲在玄天之巅独享清福,每每想到你们这些师兄弟们远涉江湖,只身犯险,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陆无双道:“这些都是无双应该做的。更何况,若非师哥协调上下,我们在外行事又岂会如此顺利。若论辛劳,师哥却比我们要操心得多了。”

云殿欢忽然一叹,说道:“说来惭愧。眼看祭祀大典之期将近,正逢掌尊闭关别洞天内清修,你七师伯又入辟谷,不能料理俗务。却在这时节,玄天之巅发生了几件怪事,让为兄甚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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