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口中哽咽,不觉叫了声:“小姐!”

书玉笑着上来搂住她,又道:“小姐怎样?小姐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我不曾破皮少肉,也不曾缺衣少食,这里一家子个个吃得饱穿得暖,父母在外亦无疾病, 安康适宜,还要求些什么?人心太贪了,天也不容的!”

酒儿叹了口气,小姐的话全是大道理,她无法驳回,可感情的事,真能以理智来分析?真可以经月之情,一日即断?

书玉还在笑,身板更是挺得笔直。真正好笑,我潘书玉不是林黛玉,焚稿短痴情的事,我做不出来

“好好一方帕子,烧了可惜,不如留下来擦桌子抹凳子,倒是个正经用途!”说着,书玉将那帕子轻轻丢在桌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下楼去了,边走还边问酒儿:“后头午间的酒菜预备好了没有?配菜都齐了吗?一会儿灶头火起,就要直接下锅的!”

酒儿嘴里应声不迭,眼睛却只在那帕子上打转,过后想了想,叹了口气,复又将其收进了书玉的头面箱子里。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前花影座间移,热油大火中,日子平淡地过去。不想几天之后,喜子也到东恩馆来了。

“你这小厮,怎么今日得空出来了?”皮老大将后门开了,见是喜子叩门,不禁喜上面来,又叫酒儿:“丫头你来,有个好货给你。”

酒儿正在前头端茶送酒,忙得脚不点地,听见厨房里叫,以为什么又要传菜,忙不迭地跑了进来,不想竟见喜子,笑嘻嘻地咧嘴坐在灶前,边烤火,边喝着刘妈妈给舀的一大碗鸡汤。

见酒儿跑得气喘,张开了嘴且说不出话来,皮氏笑了,走过来推喜子一把道:“喜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好一个伶俐的丫头,怎么见了你吓得没一句周全话了?”

喜子只管咧了嘴笑,眼睛看着酒儿,心想一个月不见,这丫头愈发出落得好看了。

酒儿被皮氏说得脸红起来,沉下小脸便对喜子道:“怪短命,谁和他那等调嘴调舌的!前头正无个看顾,楼上又有贵客,我哪有工夫应付这等行货?”

话是这样说,掉过脸来酒儿便叫良儿:“我这里没空,你看着些楼上,”又叫柱子:“楼下有个人看看酒深了,你别再给他上酒,倒叫他把帐清了再走!”

这二人笑着去了,毛娘子便道:“好了,这下料理清了,来来,酒儿你也过来这边坐坐,正好灶边还有个位置,你且离近些坐了,省得说话叫旁人听了去!”

酒儿愈发脸红,气得叫道:“我有什么不能叫旁人听见了去的!偏不坐那头!”说着拣个离开喜子最近的地方,坐了。

书玉正在灶前炒菜,一时没工夫说话,待将手里活忙完了,方才转过身来,一见喜子和酒儿一南一北得坐着,当下就笑出声来。

“你们看这二人模样!知道的,说你酒儿你避嫌罢了,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喜子跟你有仇呢!你坐那头冷不冷?小心别压炸了毛娘子的糟货坛子!”

原来酒儿正坐在毛娘子的坛子上,听见书玉的话,毛娘子哈哈笑着,与皮氏一起上前将酒儿拉了起来,直推去了喜子身边,又按着坐下,然后道:“也老大不小了,开个玩笑还是这个皮薄!多大点子事?待明儿请示了钱老爷,直将你给了喜子就完了!”

酒儿这下真急了起来,翻身起来就嚷道:“我才不去钱家!死也不当钱家妇!”

喜子尴尬了,他知这事难办,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他是钱家家生子儿,主子说不叫走,一辈子离不开的,可酒儿,酒儿这丫头亦是在他心上刻了记的,也是一辈子难离了。

好在二丫头上来替他解围了,她偷偷溜近喜子身边,拉拉他 衣角问道:“喜子哥哥,你从城里来,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没有?”

喜子笑笑,嘴里对着二丫头道:“哪回来也忘不掉你这馋嘴的小猫!”手便伸进怀里掏去,眼睛却依旧看着酒儿,见其去得没了影,方得将个小纸包递去二丫头手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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