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金宗越想，内心感觉越发不舒服。
当初是他听了聂国平的话，邀请陈路加入了锦川市人民医院担任副院长。
而陈路身为副院长期间，甚至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一次次的完成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甚至于，让锦川市人民医院，发展到如今省内前十的行列。
而且！
现如今的锦川市人民医院顺利转型，发展成为了潼川省中西医结合医院。
这些，陈路功不可没。
随后，陈路更是进入潼川省中医药大学。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一次次的让学校的科研指数不断提升。
隐隐之间的上升趋势，那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的节奏！
可是呢？
这几次呢？
陈路有做错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
甚至于，陈路在担任院长和纪委书记期间，一次次的让学校风清肃正，让学校的科研也好，教学工作也罢，甚至就连孙明辉那些人的苟且事情，也瞬间得到解决！
现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聂国平却早已不再是当初那般维护。
甚至于……
袁金宗坐在车里，不断反思最近的事情，开始复盘。
他惊讶的发现，聂国平的所作所为，非但不像是在维护陈路，反而是在借助陈路的事情，一次次的逼迫董成浩。
这些会议上的事情，聂国平甚至原本可以直接对吴明凯进行处分。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在不断的威逼利诱，甚至是作秀一般的操作。
他这压根不是在维护陈路，而是在……提高自己在常委内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袁金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犹豫再三，拨通了陈路的电话。
其实，在此期间，袁金宗已经不止一次联系过陈路了。
可是，陈路却压根没有接听。
这一次……
同样，没有任何例外。
陈路依然没有接听。
袁金宗颓然的开车回家。
妻子看见袁金宗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忍不住走了过去：
“怎么了？”
“遇到什么事儿了？”
“还是……关于陈路的事情吗？”
“哎……”
妻子对于省里面的一些事情，自然也是门清。
看见袁金宗的脸色很难看，她起身去给倒了杯水。
“好了。”
“这些事情，你说了也不作数。”
“再说了，潼川省中医药大学这一次的硕博论文的事情一天不解决，陈路的事情，一天就没有着落。”
袁金宗听见这话，摇了摇头：
“不是不解决！”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是有些人，不想这么快解决。”
此话一出，顿时妻子有些诧异的看向袁金宗：“你说的是……董成浩？”
袁金宗顿时忍不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若是真的是董书记，那还好……”
“可惜！”
“不是他啊！”
“哎……”
袁金宗忽然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若是我当初答应陈路，让他跟着吴舟平吴部长去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那该多好？”
“去了以后，他也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再加上陈路对于这方面的才能，他显然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而不是在潼川省遭遇这么多是是非非。”
“更不至于到了今天身陷囹圄，进退两难的地步！”
“呵呵……”
“我现在，忽然觉得，陈路的离开，反倒不是坏事儿。”
“甚至于，我都觉得，这是好事儿。”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许对他而言，发展更好啊。”
此话一出，妻子似乎也听出来了一些特殊的意思。
顿时！
妻子忍不住看向袁金宗：“你的意思是……聂省长？”
袁金宗端起茶杯，心思复杂的喝了口水，悠悠然的叹了口气：“是啊！”
“聂国平变了！”
“都怪我，自己身在局中，反倒是看的不清楚。”
“若不是今天侯马书的一句话，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聂国平……他是在利用陈路啊！”
“当然了，之前的时候，陈路也的确离不开聂国平的帮助，同样也是聂国平手里的一把刀。”
“这一把刀，太锋利了啊！”
“先是孙超，然后是孙铭恩，继而是一个个对他威胁很大的人。”
“可是，陈路却都给解决了！”
“现如今……”
“聂国平变了。”
“当初的他还有些人情味，一次次的对陈路进行帮助，暗中帮他兜底。”
“可是，这两次呢？”
“潼川省中医药大学那个自杀的孩子，直接能让陈路被免除院长职位。”
“而现在，这一次，更是让陈路直接被撤职。”
“难道，真的是他聂国平不知道吗？”
“当然不可能，他这是利用陈路，和董成浩在博弈！”
……
良久之后，妻子忽然说了句：“有没有可能……是聂国平 也开始忌惮陈路了呢？”
此话一出，袁金宗的脸色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紧接着，妻子忽然说了句：“你知道的，这一次，顾海生要顺利成为锦川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副书记了。”
“顾海生、你、侯马书、组织部的侯树平、副书记兼任军区的杜学正杜书记。”
“你看看，现如今，陈路在潼川省的人有多少？”
“聂国平，他可能有些畏惧了！”
此话一出，顿时袁金宗恍然大悟。
他这时候，才猛然间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陈路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深厚的经营了。
难怪……
难怪啊！
袁金宗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们是一起的。
他们的政治理念是相同的。
可是，现在……他忽然间，感觉到，聂国平并不这么认为。
聂国平依然想要让陈路做那一把刀。
可是，伴随着陈路影响力的不断提升，已经有人逐渐看不惯了。
甚至于，陈路的身份，早已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简简单单的锦川市人民医院院长。
在商界：他是经纶集团董事长、久康集团董事长、华润合伙人、时代新能源的股东……等等！
在学术界：陈路是潼川省中医医师协会的会长，是全国中华医学会正骨分会会长，是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顾问……
在政界：陈路也有了一片天地。
最重要的是……
陈路，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陈路。
而是……陈家第三代重点培养弟子名单中的陈路了！
瞬间，袁金宗一切都想的明白了起来。
妻子这时候继续说道：“聂省长，可能是觉得，陈路这一把刀，太过于锋利，偏偏要逐渐失去掌控了。”
“他现在……只能利用陈路最后的一点作用，去让自己在的影响力更大。”
顿时！
袁金宗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晰透彻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忽然袁金宗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以后，顿时袁金宗的脸色变得惊喜起来。
陈路？！
陈路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
袁金宗几乎是瞬间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陈。”
陈路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袁省长，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袁金宗原本有千言万语的，但是……此时此刻，却忽然语塞了。
犹豫再三之后，袁金宗忽然说了句：
“小陈……”
“最近还好吧？”
陈路微微一笑：“挺好的。”
“您给我打电话，应该不至于问我最近好不好吧？”
“呵呵。”
袁金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了句：“小陈……委屈你了。”
此话一出，陈路那边也是顿了顿，不过，却没有做声。
袁金宗带着几分歉意说了句：“抱歉啊！”
“我……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哎……”
陈路微微一笑：“没事儿。”
“呵呵呵，我自己选择的路，您也没有逼我，不是吗？”
袁金宗尴尬的笑了笑：“对了，你有什么打算？”
陈路沉默片刻之后说了句：“再等等吧。”
“总是要善始善终的。”
“无论如何，我要把学校的事情解决了。”
“其他事情，随后再说吧。”
“但是……”
“我估计我要离开潼川省了。”
听见这话，顿时袁金宗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说实话……
陈路在潼川省的这些日子，他真的做出来了很多成绩。
甚至于，袁金宗都已经帮助陈路规划好了下一步动作。
那就是……
吴明凯现在的位置。
原本，袁金宗就是这么筹划的。
吴明凯身上是有问题的。
他原本以为，聂国平的这一番操作，是在给吴明凯机会，让他暴露出来。
然后，等吴明凯出事儿，找个人先站着位置。
随后，等待陈路把中西医结合学院，潼川省中医药大学的工作做好了之后，出来成绩了。
顺利让陈路兼任或者直接上任。
这是袁金宗的规划。
可是……
现如今，他发现聂国平并没有处理吴明凯的意思。
更没有把陈路进一步提拔的意思。
袁金宗忽然觉得，或许陈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
袁金宗深吸一口气：“哎！”
“也是！”
“潼川省还是太小了。”
“这个平台，或许能容得下很多人。”
“但是，却只能限制你。”
“离开挺好。”
“不过……你计划什么时候回来？”
陈路淡淡的说了句：“其实……”
“可能回去，也可能就不回去了。”
“看看情况吧。”
两人闲聊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袁金宗坐在沙发上，心思复杂。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忽然，他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陈路吧。
他哪怕不回来了，也会把这里的事情解决。
就如……
当初自己极力排斥中医的时候，陈路拒绝给自己治疗，却给了自己方案。
陈路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底线。
也罢！
祝他前程似锦吧。
自己，何必去纠结这么多事情呢？
……
……
聂国平的办公室内。
侯马书喝完茶水之后，没有待多久，起身也离开了。
秘书站在一旁，不敢大声吭声。
聂国平就这么一个人面色沉闷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
不可否认，他的确在利用陈路。
但是，这有错吗？
陈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是……压根实现不了的跨越？
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他了。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特别是……
当聂国平看见袁金宗和侯马书相继离开的时候。
那眼神里的不甘，就更多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错了？
我哪儿错了？
陈路，我不是不帮助他，也不是不去主动帮助陈路恢复原职。
只是……
这机会还没有到啊！
聂国平的脸色有些难看。
再说了，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我可以帮你，但是并不代表着我一定要帮你！
聂国平欣赏陈路，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要抓住这机会，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要让吴明凯和曲永康露出破绽来。
他需要的是，对于这个领域的掌控。
他要彻底让董成浩失去和他对峙的资本。
这时候……
忽然秘书问了句：“领导……我……”
刚才因为被聂国平训斥，秘书现在有点胆怯。
他跟了聂国平很多年了，可以说是绝对的心腹。
但是……
此时此刻，他却被刚才震怒的聂国平吓到了。
“怎么了？”
聂国平此时平复心情，叹了口气，问了句。
秘书连忙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聂国平摆了摆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说了句：“按照原来的计划走吧。”
说完这句话，聂国平的内心也逐渐平和下来。
顾海生逐渐强大，让聂国平此时也不得不多了几分警惕。
原本聂国平只需要考虑董成浩。
可此时此刻，伴随着顾海生的逐渐入场，他俨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陈路，还是待在大学比较好。
而吴明凯和曲永康的位置，他另有人选。
优柔寡断岂能成事？
陈路已经逐渐失去了掌控。
伴随着今天自己拨通的那个电话，陈路没有接听。
聂国平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他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陈路出事儿以后，势必会降低陈路的影响力，任新航已经无比偏向于陈路了。
所以，现如今，聂国平虽然还没有对陈路下手。
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必要。
可后续……他不得不防一手顾海生。
陈路现在的影响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稳定。
经过中西医结合学院硕博论文的爆出，陈路这边的影响力会直接受到打击。
顾海生哪怕想要把陈路提到吴明凯的位置，也绝对没有可能。
自己必须要把中医药管理局和教育厅两个重要的位置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若是顾海生的人上去了，对于自己，不是好事儿。
而且……
经过这两次的事情。
陈路也背上处分了。
哪怕顾海生想要提拔，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这就是聂国平想做的。
老牌势力董成浩这边，老牌实力逐渐衰落。
而新生势力，顾海生，成了他的担心的地方。
陈路，原本是自己的刀，哪怕陈路带着范美琪去见过自己，给自己拜年。
但是，陈路和顾海生之间的关系，以及顾红棠这个特殊的存在。
让聂国平不得不慎重思考起来。
他不希望看见董成浩好不容易被自己打下去，现如今，冒出头来的顾海生却鸠占鹊巢。
……
……
而与此同时。
首都，郭忠民坐在办公室内。
对面是秦岩灵。
两人的脸色都很特殊。
“《柳叶刀中国专刊》就要问世了。”
“这一次的影响力，可能比起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是啊，这是第一届中国专刊，影响力自然不小。”
说到这里，忽然秦岩灵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我忽然觉得，小陈这一次啊，是和中医药的传统力量，杠上了！”
郭忠民顿时微微一笑：“这是坏事儿吗？”
“呵呵呵……”
秦岩灵也是点头说道：“当然不是！”
“推陈出新，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中医是需要发展的，而不是现如今这样，把古人经典置之高阁，仿若神坛一般，供后人朝拜！”
“他们需要新的血液注入。”
“说实话，老郭，我忽然觉得，你有点不厚道啊！”
“人家小陈在前面披荆斩棘。”
“现如今，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这一次，辨病论治的提出，可是要和学院派的那些中医们，进行一次角逐。”
“而现在，大多数的国医大师，名医，都是保守派，他们坚定地支持辨证论治。”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潼川省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学院硕博毕业生论文百分之三十的通过率了。”
郭忠民听见这话，顿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决，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的确是委屈小陈了！”
“可是！”
“我觉得这不是坏事儿。”
“小陈只要挺过去，我觉得，这将会是一次他真正意义上崛起的机会！”
“让他来做这个改革试点，其实，我考虑过很多了。”
“但是，他愿意去做，而且做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有一股子决心和毅力。”
“我相信，经此一事，必定会触底反弹。”
“现如今，辨证论治的确是主流的声音。”
“但是，辨病论治的思维浪潮，已经在崛起了。”
“上海中医药大学，这一次和陈路的合作，我看到了。”
“而这一次，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陈路若是真的可以走出来，他将会成为国内中医领域的一股新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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