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找了一个修理匠给大门配了一把新锁,现在街边等车的间隙,我想着反正难得回来一趟,不如去母校那儿看一眼,刚巧司机送我回家行驶的方向也和那里顺路。

走到门卫传达室的门口,我透过纱帘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心里犹豫万分,到底该进去还是转身回到车上,我拿不定主意。正纠结时,值班大爷掀开门帘问我是谁,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确切地看到了那个男人,我下意识地躲闪,但很不巧他已经瞧见我了。

“你现在在这儿上班啊?干了多久了?”

“嗯,大概一年多了吧,反正就是看个门,也不是啥累活。”

简单聊了两句,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其实我心里有好多想问的话,只是父亲这两字对我而言实在有些生僻,我瞥见他的鬓角爬上了许多白发,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全然不是年轻时候和我妈妈吵起架来剑拔弩张的那种神态。

“你,啥时候结的婚?人长得咋样,处的行不?”他嘴上叼着一根烟,一只手紧紧地捏着衣角。

“早就结了,他个子挺高的,也是个研究生,性格…反正比你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看到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的脚步还有逐渐垂下来的头,对方才的话不免有些后悔。

他以为我在怪他对我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其实我是对他这个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而感到不耻。他的第二任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后身体大不如前,家里的生计担在他一个人身上,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人,那些人带着他打牌打麻将,出入酒色场所,为此欠下了一大笔债。债主上门,他把这堆烂摊子扔给了妻子,自己跑去车间修理厂喝得酩酊大醉。我完全能想象得到他儿子在妈妈的葬礼上向他投来的怨恨的目光。

我明白我妈妈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去指责和蔑视那个疑似破坏她婚姻的女人了,因为这一切追根溯源,是那个在世俗观念下巧妙地避开这段复杂的三角关系毫发无损的男人。

“我这个月发工资了,要不整点啥吃顿吧。”

“不用了,你留着花吧,再说我也赶时间要回我家。”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他终究把话咽了进去,走到一个卖冰棍的小摊前,他给我买了一瓶橙汁,“天气热,喝点解暑。”

我正打算跟他告别坐车回去,他突然抓了一下我的胳膊并问道:“你弟弟他…不像你上了大学,他这个工作吧一直没着落,我是想着你不过的挺好的么,给他随便介绍个活干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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