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说到服徭役,都是愁眉紧锁,去年一年时间两次北伐,不但抽丁口服兵役,没抽到服兵役的人家也要出劳动力参加运粮。
家里的壮劳力一去就是差不多三个月时间,虽然时间上都错开了农忙的季节,但是作为农村人,农闲时间就要开展副业或者去打短工赚钱贴补家用,否则一家人是很难天天吃得上饱饭的。
托皇帝陛下的福,今年朝廷政策好,春耕的时候衙门还给买不起种子,雇不起耕牛的人家发放贷款,大家积极性都很高,把村子周围能种的地全部种上了水稻,山坡上也栽满了桑树。
老天爷今年也作美,既没有水灾也没有旱灾,有经验的老农都说,今年秋粮一定能大丰收。
就算借了小额贷款的人家,丰收后还了贷款,交了租子和农税,余粮也能比往年多两三成。
生活一好过,村里的喜事就多,家里有成年儿女的人家纷纷都在张罗着婚事,金牛村是一片喜气洋洋,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可是随着修路的消息传来,大家又开始担心起来。
徭役就是免费给官府干活儿,不但不给工钱,时间短还要自带干粮和工具,时间长也只是发点陈米霉米让民夫饿不死。
衙门派来的监工比地主东家凶残多了,那藤条抽在身上,哪怕隔着衣服也是一道道血痕。
每次服徭役,工地上总有几个人是回不来的,要么病死,要么就累死,有些还是被监工活活打死的。
算了,想多了也没用,自古以来当农民就是要交租交税,服兵役、徭役。
只求下辈子投胎不要当农民。
村长金平见人都到齐后,站在晒谷场的戏台上,铛铛铛,又敲了三下铜锣,才大声说道:
“父老乡亲们都安静了,别说话。”
“今天县衙户房派了两位差爷到我们金牛村,是来给大家讲有关修路的事情。”
“嗡嗡嗡。”
虽然村民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村长正式说出来,还是引发大家一阵交头接耳。
“安静,安静。还听不听招呼了?”
金平见村民们在差爷的面前也表现得毫无组织纪律性,有点不高兴,语气严厉了一些。
一位来自梓潼县户房的书吏走上来,清了清嗓子,向台下的村民们扫视了一眼。
县衙里除了县令和县丞、县尉,主簿是朝廷命官有编制的,其余办事的各房书吏和衙役都是临时工。
书吏们都是读书人,在绝大多数都是文盲的衙役和百姓面前,他们有一种优越感,但是在县令和三个副县级领导面前,他们又是编外人员,地位卑微,干着大多数的活,只拿一点微薄的工资。
所以大多数县衙的书吏都会想办法吃拿卡要搞点外水,否则靠工资是无法养家糊口的。
“各位乡亲,在下何山,是县衙户房书吏,受县令大老爷和户房经承(户房主任)的委托,来金牛村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何山说到此处就停顿了一下。
村民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何山很享受这种开会讲话的感觉,上百人听他讲话,把他当成了朝廷和县衙的代表,这感觉比喝米粮液还要让人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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