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偷桃后，阿爸决定再次让我跟妈妈出门乞讨要钱了，免得在家里生事，惹的邻里都是话。这次换个路线，去另一个县城。

我不情愿再去，妈妈说没有办法了，伙食费也快用光了还要留着点钱给弟弟买吃的。望向阿爸已经驼了的背跟发白的发，我想起了他整晚整晚的躺不下睡觉让我很心疼，那些年他都是用手臂撑着胸膛趴在被子上双膝跪着才能舒服点睡着，要是冬天的话被子太硬太冷阿爸便要求我蜷在床上给他当被子，那常年吸烟的嘴跟衣服真的难闻的想呕，我很怕这烟味但也只得乖乖的蜷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经常趴着趴着就睡着了，我知道要是不好好趴着阿爸会不开心不对我笑。待家里的那段时间每天都给阿爸当被子，突然一个晚上阿爸说要把衣服脱掉不然靠着不会热，还教我做淫秽的手指动作，脱了衣服那种莫名其妙的难受感涌上心头，我抗拒及了，快速的从阿爸的腋窝下溜走了，穿上衣服跑到了另外一张床上。阿爸难受的喘气声没有抓着我不放，一会咳咳咳，只说道一点也不乖，我躲进自己的被窝蜷缩起来，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单薄的被子又让我冷的发抖，而我什么也不懂，看一眼妈妈睡的可熟了，我不敢吵她。第二天天亮了，阿爸一脸的不高兴，没有一丁点儿的笑容，一想到昨晚的事情我还是那么的不自在，心跳加速了几下，这次我没管阿爸的不开心，只是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以至后来的整个青春期都让我恐惧及了类似的那个场景，后来我也不在给阿爸当“被子”，总害怕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想到这些，我马上推起了轮椅，常常想回家可又不想回家矛盾的心里装着说不出口的秘密。就这样我们娘俩开始了第二次的乞丐生活。

因为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们更有计划的出门了，走到半路上差不多中午看到有人家了我们就不走了，待在别人门口等天黑，第一站是到隔壁村，由于距离近很多人已经认识了我们再加上上次去过一次大家互相都传开了，经常会围在一起看我们，新鲜的不得了的样子，而看到哪户人家好会出来寒暄了解情况，我们就待在门口等他们煮饭，进去要口吃的，遇到好心人就会给我们好多吃的，还给点路费叫我们回家去当然我们是不可能回去的，遇到那些不好的就骂我们，不要待他们门口，还有些调皮的小孩用石子砸我们，用泥巴，用随手的垃圾丢的衣服上都脏兮兮的，我羡慕他们的为所欲为也加快逃离的脚步。

随处睡了一个晚上，天微微亮就起来赶路了，马路太硬太冷根本睡不舒服，动不动就醒了，走一走还暖和点，宽大的柏油马路在天刚刚敞开的时候又长又亮眼，马路两旁的树透着一早没有尾气的新鲜空气，我时不时的跑到马路中央伸开手臂转圈圈，妈妈跟随其后的轮椅声是我的最大的安全感。印象深刻的不是柏油马路而且一段用石头铺成的坡，一大块一大块的石头整整齐齐的镶嵌在一起，马路都这么精致这么美，我喜欢那石头，只是不好推轮椅啊，石头跟石头的缝隙一节又一节，轮椅的轮子是轴承安的又小又不灵活，一个坡推了大半天。推到坡中，那旁边有一家便利店，我们噔噔噔的声响估计已经吵得人家想出来揍我们。没想到有人拿出一袋面包说给我们吃，认真一看，这不是魏老师吗，我当时幼儿园老师，对她的记忆也是很深的，看着她有点激动有点不好意思，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没问只说谢谢魏老师，回头继续推轮椅上路了。我偷偷回头看那家店铺，看见魏老师倚靠在门口看着我们，她棕色的连衣裙更显得美丽端庄。我很感谢这一幕让我觉得老师没有瞧不起我们，她还像从前一样扶了你一把，而这次扶起的是一颗心。

过了这个石头坡，马上开始吃起刚才的面包，太饿了，在老师面前没好意思吃，这下狼吐虎咽起来。吃完后继续赶路，我们来到了一个村庄，这个村的特色就是石头，马路都是石头铺成的，真的好美。我们驶进这个村庄，这个村庄一条长长宅宅的，道路两旁全都是店铺，把我们激动坏了，这下不得大赚一波！

这个小路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跟赶集一样，有的自行车骑着，有的电动车骑着，这么多人要是来一辆汽车估计都开不过去，我们就穿梭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挨家挨户的乞讨要钱，我把妈妈推到第一家店铺门口，老板看了我们两眼又忙起来了，我不尚言辞也不爱叫，妈妈说快叫，然后用她结巴结巴的嘴示范一遍，老......老......板......行......行好，给我点......点......钱......吧，那时高时低的声音加上结结巴巴的语气带着一腔普通话，倒像是有点学识的人，就是要耐心听才听得清。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听到声音的人会站在我们旁边看我们表演，这时有的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毛钱，手里拿着钱边舞边说，走......走......走......我们只要看到有给就走。然后第二家店铺，老板直接拿出一个硬币从店里丢了出来，我从地上拾起推着轮椅车走到了第三家店铺我叫不出口，腼腆的很，妈妈又准备开始叫了，这时老板丢来一块面包，比划比划赶紧走，接着第四家店铺，老板给出了五毛钱，摸了摸我的头......由于店铺紧挨着，一家一家的都传开了，只要我们一到店铺门口老板看我们可怜实在不行就给一杯水一个面包，还有几个就算蹲在店铺门口很久也没有用，我们就走了。慢慢的我们把这条街都逛了一遍，天也黑了，把刚才的面包吃下，准备找地方睡觉，顺着这条路的尽头走就到别人家里了，这时蒙蒙细雨下了起来，越下越大，我们躲在了马路边的房檐下，躲了很久，店铺都已经花门了，没有人收留我们，只好用垫子一铺又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了，马路湿湿嗒嗒，顺着屋顶流下的雨水滴滴答答，那坑坑洼洼的洞装满了雨水，有的摩托车急驰而过，溅起的雨水撒的路人一身，有的汽车开过不注意下溅的满脸是水，气的那些人破口大骂举起手掌竖起中指一腔粗鲁的本地话脱口而出，听着解气又有意思。我的鞋子在昨晚被雨淋湿了，穿进去冰冰凉凉的像一趟水泡在脚里，起身准备收拾完行李离开这了。我把钱一张一张的整好，跟妈妈说要放在她行李里面，突然背后伸出一双手抢走了我手里全部的钱，他抢了就跑，我跟妈妈大叫起来，抢劫了抢劫了，钱被抢走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慌乱无措，有的人说被他抢了，算了吧。我看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长长的头发打了又打的结，破破烂烂的衣服老远看着像是疯子。大家围过来说，他是这有名的疯子，之前杀过人，大家都怕他，你被他抢了只能认栽了......还有的好心人说下次钱要藏好来......大家说赶紧跑，一会再来找你们就麻烦了......吓得我们一刻都不敢停留。

为了跑快一点，我推着轮椅，颠簸在这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离开了这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