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带了一群马屁精回来?

还是说各位多久正经吃过饭了,不要随便用那样的腔调夸别人的大嫂好吗,她要是傻掉了该上哪去修,我很想站起来这样说,但眼前的情况更让人愕然。

一直表现得沉静濡雅的那位玉儿小姐,在爷爷第三次敬酒时终于不再推辞,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二人像解开了某种封印般一碗接着一碗,疑似是某个国家公主的这人在趴在桌子上无能再起之前,释放出一声巨响的饱嗝,混着酒气味,活像个汗毛发达的中年大汉,豪迈的响动并没有让在同一桌的铃铛女作出任何反应,也同样没有扰动另一边正大肆酒肉的一帮人,反而是邻着坐的小剑客,此时像受惊的猫一般瞪圆了眼。

酒阑宴尽,侍从们要了些毛毯回到马车上休息,铃铛女和小妹扛着玉儿小姐到楼上房间去,小两口途中就不见人,雨云慢慢向这边布过来了。

爷爷坐在庭前喝着热水,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想起我从没见他醉过,

“他们明天就走,会经过临江,你下午去村子里问问那些有子女在临江的人,帮他们写好信,明天让这些人一道带去,也省了信差来的时候再花钱”,他小口小口喝着热水,靠着木椅子吱吱响。

“我以为您老得糊涂了,还是那样精明呢”

我走到椅子后帮他按按肩,

“说什么精明,我跟人小姐说好的,哪有让人白吃白住的傻瓜”,他呵呵笑着呼出一些热气。

“不是常有的事么,年事已高的老人把身家财产都给了刚认识不久的年轻人,也许是为这份朝气触动呢,还是为了免于寂寞呢,人之将老,其行也善不是么”

“一天天不老都要被你叨叨老了”,他脱开我的手,显然我力道不合适呢,接着说,“你明天就跟他们一起走吧,到了外面,多说一些吉利话,运气才会好,隔着这么远的山,我也不能关照到你了,外面不好混就回来,一头死磕成不了大事”

“怎么知道了……我打算明天跟你们说的……”

“这村子里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他笑道。

收拢纸笔出门,一看天便落下沉沉密雨,回头,那少年也跟了出来,他走近一招手,眼前浮起一盏银白火焰的莲花灯,旋着飘过头顶,似也零落花瓣,焰光照处雨水便不再近了,伸手能触碰到火光外的冷雨,“真方便啊,这个,能教我怎么弄吗”,我指了指头上的火莲。

“啊,不行的,……大概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给别人,他说话时眼神像是不自禁变得冷厉,对着眼迎上去,又立马变得平缓随和,我猜想他身边一定有个威严冷峻的大人,我别开眼,他接着说,“如果你想学习掌控火焰的话,虽然不能到这种程度,你可以去离井城拜师,在陵光的南边,虽然有点远……,你可以来衡阳找我,我叫张笠,我可以带你去”

“我考虑一下”,不知道出于何种缘由,我在心里总是很变扭地把他当作很小的孩子,一个装作自己钦佩的大人或者是邀请新交的朋友到自己家去玩的孩子,是因为他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么,可不管心境如何,外表上看确实已该成年了。

但是那把剑,我知道自己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剑,过于古朴有着沧桑感的剑,它对我有特殊的影响,像是一位百岁千年的老人,声色不改,眼睛能看清许多事了,却不再用它来看了,心完全打开,真正地度过了一段时间,于是时间在他身上有了重量,如果这样的人站在旁边,中年大叔也会像个孩子吧,形如那柄剑,它的沉重影响了时空,引发了错视。

“那把剑……”,我想说,却停住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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