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柔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
当天晚上回了屋连秦氏都没见,看起来是气大发了。
外人不知道啊,她是心虚了。
大半夜自己在屋里拿根竹竿往房顶上挥了半天,确定头上没人,床下没人,再把窗户上都加上一层布当帘子。
等屋里黑漆漆严实实,万玉柔赶紧把自己藏在屋里各处的小纸条翻出来,自制密码翻译成画缝到里衣里。剩下的纸条全部烧了。
她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
在火光中想起邢央为了一句饥荒差点掐死她的样子,想到自己以后也可能因为先知的一句话就被怀疑甚至杀害,心肝脾肺肾都觉得寒凉。
愚昧,无知,混沌,暴力,眼前就是这样的时代。
她必须有自己的人。必须有。
因着对将军府的不信任,万玉柔还缝了许多银票在衣服里,把这些衣服全都勒进一个小包袱里,随时都可以跑路。
在此之前她极少藏私。
折腾完都到凌晨了。
第二日万玉柔睡到日上三竿还懒得从被窝出来,便唤了杨柳去秦氏面前给自己请个假。
“少夫人,大夫人早就到咱们院里等您起来啦。”
……万玉柔眨了眨眼,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秦氏被请进来时,万玉柔才刚抹了把脸,衣服都没换。知道柔儿是不想让她耳房候着,没有与她生分,秦氏这才放心。
“母亲,等我一会儿。”
万玉柔换了最简单的衣裳又随便梳了个发髻就与秦氏坐到一块去了。
饭菜还在上,她已经直白地同秦氏说道:“我知道母亲是不放心边关的事情才来找我的……”
秦氏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殷切地看着儿媳。
万玉柔看着秦氏眨了眨眼睛,决绝的话在嘴边打转却说不出来。
片刻后她舔了舔嘴唇。
“母亲,我寒心了。后面的事情便不会再管了。”万玉柔就是这样的性子,装不来也装不下去。
“但是不管您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您。我手上的铺子和银钱也都是您的。如果有需要,您可以自己的安排。”
秦氏的情绪随着柔儿的话波动起伏,听到最后她激动地握住柔儿的手,眼眶都红了。
到最后柔儿也没有放弃,还愿意把铺子和银钱拿出来,真是难为她这个好孩子啦。
呼,万玉柔也呼出一口气来。昨天秦氏又“救”了她一命,护在她身前的小小身影,实在让人难忘……
让秦氏先吃了饭,饭后两人才聊起来。
秦氏是将军夫人,常要帮忙照顾病死士兵的家属,对当下的状况也算了解个七八分。
没想到柔儿也看得十分清楚。
饥荒过去一年多了,土匪寨子只多不少。许多土匪寨子的规模都能赶上一个镇子。里面七七八八也不都是亡命的土匪,多数是一家一户还想活命的农户。
粮食不见起色,苛捐杂税弄了一堆,收上来的越来越少,一年到头干的不够交的,被抓壮丁已经是成年男子最好的出路。
说到底王朝的问题并不在饥荒。
底子如此,但凡遇到一丁点天灾,便会演变成人祸。
秦氏听得心里沉甸甸的。
“今年的粮食不行?”她好奇。
万玉柔提前找掌柜的调查过,肯定地摇头。
“不行。所以咱们不光收米面,能吃的全都要收。起码得让军队撑过冬天才行。”
听起来形势就很紧张,秦氏要了纸笔一一记下。
“最好能让他们在边关自己种出点地来,种不了水稻也得种点当地作物,有个万一不断了口粮。”
“若是……额,沈将军那边同意,我会努力找些种子。什么能种什么不能种还得他们自己尝试。”
万玉柔可以从空间里拿点种子出来,但也不知道能不能种的出来。
秦氏边听边点头,她懒了十几年了,老了老了终于轮到她扛起将军府了。趁着柔儿还愿意管,她得多学多问多记。
万玉柔被秦氏逼问的嗓子都哑了。再三保证她不会明天就跑路离开将军府,秦氏这才饶了她。
将军府后院,老夫人的院子。
清瘦的老夫人做好了晚课,睁开眼轻声唤道:“辛嬷嬷。”
等了一会没人应答,她又提高了声音再叫一次。
这才有个一身青衣的嬷嬷撞门进来。
“老夫人您叫我?”那嬷嬷看起来挺有福气,笑得也慈眉善目。
老夫人见辛嬷嬷手里抱着红的绿的好多颜色的布料,十分辣眼睛。便皱眉问她:“你这拿的什么东西?”
辛嬷嬷笑得更开心了。
“刚才尤嬷嬷过来了,我跟她在门口说了会话。”她颠了颠手里的衣裳,“少夫人给您做了二十四色的衣裳,我都拿不过来喽。”
老夫人眼皮子抽了抽。二十四色?亏她能找到那么多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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