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箫就如约来到林重山跟前,此外梅隐剑庄的庄主陈贤也在,只见二人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似乎心事重重,屋子内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林箫看在眼里心中忐忑不已,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陈贤见林箫到了,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即转身出门。陈贤一直以来特别喜欢林箫,平时见到他总爱笑眯眯地聊上几句,今日却是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出门之后立刻大步离去。

林箫小心翼翼地地来到林重山身边,他偷偷观察着师父的神色,心中愈发不安。林重山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说道:“咱师徒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为师今日喊你过来,是有些要紧的话想单独跟你说,但在这之前有一桩关于为师的往事需要先说给你听,你也别问缘由只管好好听着便是!”

“明白了,师父!”林箫正襟危坐,凝神静气的听着。

林重山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讲起那桩往事。二十年多前,林重山此时三十出头的年纪,还在为朝廷当差。有一回他们接到上峰密令被指派到漠北剿匪,漠北地区干旱荒凉人烟稀少,还时常有马匪出没,经常侵扰附近村落危害民众,因此剿匪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只当这次跟往常一样,做了些准备之后便孤军前往。

当他们来到大漠深处,这才发现对手根本不是真正的马匪,而是当年北元朝廷的残部,被明军赶到漠北之后在此落地生根,通过这些年到处抢夺渐渐发展壮大起来。这路人马依旧保留前朝旧制,军纪严明兵强马壮,战斗力之强远远超出朝廷预料。双方血战一场之后都死伤惨重,当时林重山统领前军,不幸中了敌方诡计,更是被敌军团团包围。

“我与手下众兄弟抱着必死的决心浴血拼杀,战至仅剩最后几人,总算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我们几人夺了马匹一路骑马狂奔,敌人在后方追得很紧,我们只得分头行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可此时我早已不知路在何方,身上几处伤口又一直流血不止,终于力竭眼前一黑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林箫听得凶险处不自觉一声惊呼。

“当我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木床上,身上的几处伤口也都已经被包扎起来。房间内布置得温馨雅致,窗外还不时飘来阵阵清香,我正迷迷糊糊地寻思着到底是何人救了自己。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名女子,唇红齿白灿若春桃,她见我醒来甚是高兴,还不住问我身体是否好些了。”

林重山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微微泛起淡淡的笑容,“这名女子名叫叶澜衣,简单聊了一番后才知道是她救了我,并替我包扎伤口、煎汤换药,这些日子全靠她才使我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问我缘何受伤,只说这处居所极其隐秘外人根本无法找到,让我安心在此养伤。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在那里一住就是大半年。”

“叶澜衣对我体贴照顾无微不至,她此时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这一来一去相处的日子久了,渐渐对我暗生情愫。我并非铁石心肠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只是当时我心里仍然深深地爱着我原来的妻子,根本无法忘记,尽管她已经生病去世三年有余,但我仍不愿另结新欢,只好对澜衣的情意视而不见。”

“待我伤势痊愈之后,准备告别澜衣回到应天府继续当差,澜衣虽然不舍却也不愿耽误我的前程。当时我心里其实已经接受她了,但始终忘不了结发妻子,因此对她的情意只能压抑在心里,以免对她伤害更深,我安慰她今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她。回到应天之后我受人引荐成为了宫里的御前侍卫,仕途平步青云。我对澜衣虽然一直念念不忘,但她终究只是我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不可能会有结果。”说到此处林重山摇摇头,“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三年后朝廷已经是风雨飘摇,宫里更是乱成一团,为师一时财迷心窍,做下了一桩这辈子都不可饶恕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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