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你不许去!”厨房中传出陌森太太急切的呼喊声。
“如此便不许了吗?我留了十一年的头发我可以说剪就剪,我看,妈妈,你就让我去吧,不然之后我们都去难民营,我还抢你一份饭吃。”克里斯蒂安用门口挂着的木质梳子简单划拉了两下她的短头发,冲帽镜中的自己扬眉一笑。
“你可知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也不记得我从前三天就能领你去两次卫生所,如今竟然要去照顾伤员,当什么战地医生!我可不想明天早上在家门口发现因为犯怵而又回家来的你,克里斯蒂安!”陌森太太从厨房走进门厅,手里还拿着满是泡沫的铲子,泡沫渐渐稀疏去,沙沙的声音轻轻拂着人的耳膜。
“我心意已经定了,妈妈。”克里斯蒂安背上学校发下来的小木箱,木箱里面装着两瓶酒精和一打纱布,另外还有一小把玻璃纸包裹着的压片抗生素。
“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爸爸。”陌森太太用右手抹了一下泡沫散去后马上要滴下来的水珠,顺手将它们蹭在围裙上。
“不完全是。”
“你别告诉我之前你在学校看小说看得多了,如今竟然自己想去实践一下了!”
“不,不!”克里斯蒂安转身,扭开门把手。
克里斯蒂安最后还是迈出了家门。外面风大,风把朝阳一股脑地糊在她的一侧身上。
“别让我惦记,你要安全。”陌森太太知道拦不住她,便扶着门框朝她大声说道。
克里斯蒂安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母亲挥了挥手,之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贴身口袋。她有钱,她穿着医生都会穿的白色罩衫,她脚上踩着用卖头发赚来的钱托人缝的棕色小皮靴,她好像灰黑色荣军广场上地面上那一只夺目的白鸽。
“嘿!艾伦!”克里斯蒂安看到了街角转出的同学艾伦·艾尔达,高声打招呼。
“嘿!不赖嘛,克里斯蒂安!”后者小跑过来,皮质的凉鞋在石板路上敲击出哒哒声。
“我们要怎么才能去战地医院?”
“那还不简单?等着!”艾伦眺望了主干路的尽头,发现一辆载着士兵的军车正在向这边开来。
军车近了。艾伦握了握克里斯蒂安的手。
“快和我一起喊,长——官——”
军车慢了下来。露天车厢里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朝两人挪了挪,说出了口音很重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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