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悦的母家是前朝皇族旁系,当初开国皇帝攻入长安城,姬悦这一支趁乱跑了出去。
那个当家人胸无大志,苟活在江南。但还是被抓住,削官免爵,贬为庶人。
姬悦觉得也没有什么好怨的,这天下姓蒲还是比姓姬好些。那姬姓末帝荒淫无道,徭役税收,惨无人道。
姬悦与杨泉九的初遇是在江南的花月楼,姬悦十三岁时被她的父亲买进了青楼。
当时杨泉九还是个书生,许是少女心性,涉世未深。
姬悦无可自拔地爱上了杨泉九,她让杨泉九把她赎了出来。他们只有简单的仪式,就这样姬悦嫁给了杨泉九。
婚后倒也是真的恩爱了一段时间,直到杨泉九进京赶考,一举考中了探花。
或许杨泉九爱过姬悦,但爱是会变的。
权利迷人眼,多年糟糠妻,放下也狠绝。
他背叛了她,不仅如此杨泉九还爱上赌博,走上了贩卖私盐的路子,还因此想把姬悦抵给赌坊的东家。
姬悦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相伴十余年,杨泉九如今没有一丝情予她。
于是她觉得杨泉九没有必要活了。
那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她在她最爱的梅树下连捅杨泉九四千刀,整个人几乎都烂掉。
她痴狂的笑着,慢慢的走向屋里。
她要一把火烧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这样就可以回到没有嫁给杨泉九,没有被买进青楼,那段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姬悦点燃了火,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灼烧感席卷全身,在痛苦中她倒去。
姬悦睁开眼,一件披风落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使她不禁伸手把披风裹紧了些。
她看见一位似是九天下凡的仙女,姬悦恍惚她这样的人死后竟然是上天界吗?不,这人分明是妖孽,姬悦无奈笑笑果然还是下地狱啊。
那人开口:“为何寻死。”
“啊?”姬悦恍然,原来她没死吗。她忽地失笑,阎王也不肯收她啊。
姬悦望向这人,正是蒲余悠。
她一走进院落,便看见那开得正艳的梅花。雪还没有清扫,在一片雪白中突兀地现出触目惊心的红,是血。
蒲余悠一直玄鉴盯着杨泉九事发后不久她就赶到了。她踏进院子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夹杂着一丝炎热。蒲余悠环视一周,发现地下的脚印,她循着印记,轻声走过去。
看见里面发出的火光。姬悦倒在火光中心,已经失去意识。姬悦满身是血,火的光亮让浴血的她显得更加惊悚。蒲余悠立马退了出去,让玄鉴去找人来救火。
过后,姬悦被水惊醒。蒲余悠把披风盖在她身上,开口:“为何寻死。”
“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年少时耗尽心力扶持一个没有心肝之人爬上高位,到老了却被弃如浮萍。”姬悦笑得痴狂,那张被烧伤了的脸扭曲着。
“他该死!他就该死!背叛我的人就该死!”姬悦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似是发泄完了,姬悦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开始抽噎起来。
姬悦边哭边笑,开口:“平阳郡主,你要带走我吗?还是放掉我?”说后面一句话是姬悦带了些讥讽。
“你愿意为我效劳吗?”女子面容精致,美的不可方物。
“什么?”
“为我效劳。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人生很长又很短,过去的就过去了要向前看。”蒲余悠认真道。
姬悦瞪大了眼睛“可是我杀了杨泉九。你真的要用我?”
“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他,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动手这么快。”
屋外还下着雪,梅枝上已经积攒了不少。一只乌鸦飞来梅枝上,雪往下落。似是杨泉九的命一般消散。
三年来姬悦总是想起杨泉九,她惧,她怕。那种恐慌之感不知从何而来,从心底滋生贯彻心扉,她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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