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说,可不是吗?今天这小家伙竟拿着文件和我对仗,真是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张冠堂说,他们这一代人比我们思想更开放更自由更有个性。
宋青山说,有什么个性?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咱们年轻时大闹天宫的时候,断桥还没断,许仙白蛇还没遇见呢。
张冠堂说,我就担心他们五个人搅和到一块儿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宋青山说,不用担心。书生告?F,十年不成。
你知道为什么不成吗?
张冠堂说,枪杆子里出Z9,秀才遇见兵还有理说不清呢。
宋青山说,对呀,我们也一样,我们读书读多了,也读傻了,总以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为人处事,总是一门心思的死抠个理儿。
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理可讲啊?无非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老虎吃饿狼饿狼吃绵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亡。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书生们读了几本书,就会觉得书上讲的都是正确的。走向社会,就会觉得这儿不合道理那儿不合规矩,这儿不公道,那儿不正义。
所以,书生们的生存逻辑就是三个字,讲道理。他们最大的优势是讲道理,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辩论,要说他们有批判精神,其实就是个杠精,大书生大杠精小书生小杠精,如此而已。
说他们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独立人格,其实就是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硌尥头。
说他们有超前的社会理想更是贻害无穷。听起来天堂般的致幻,做起来地狱般的致死。古有王莽新朝后有巴黎公社,还有什么理想国乌托邦,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祸国殃民的玩意儿。
我看,也不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书生们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良知。读了那些铁肩担道义为民请命的书,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一棵树。
胸怀释道儒,挺起脊梁骨。
头顶一片天,护佑一方土。
只是他们不知道,稍微不小心碍了主人的眼,就会遭到斧劈火烧,甚在连根拔起。
但他们最大的弱点也是讲道理,他要跟人家讲道理,人家不给他讲道理,他们就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张冠堂说,那我们的生存逻辑是什么呢?
宋青山说,咱们的生存逻辑很简单。最低要求的是不出事,最高要求的是干成事。向上不封顶,向下要保底,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要遵守这两条边界开展。
张冠堂,那你说他们几个人就算搅和到一块儿,也干不出什么事来?
宋青山说,那能干出什么事来?就算拿着那文件讲道理,无非也是你是那样解释,我是这样解释,哪里能讲的那么清楚明白呢?
别说是只个文件,就是一条法律,大多也都是说起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做起来糊里糊涂黑白模糊。哪条法律实际用起来不还得法官们商讨来商讨去,律师们争辩来争辩去?再纯再白一块布,放到染缸里她不也染得黑眉糊眼吗?
春秋以来,天下最大的一个八卦阵就是,讲道理的大书生著书立说给小生看,以致所有的书生们都深信,这世界是讲道理讲出来的。哼,其实你看看,天下哪件事是讲道理讲出来的?连个屁都不是讲道理讲出来的,那都是吃料豆子吃出来的。
张冠堂说,看你说的这高深莫测的,不是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讲道理众叛亲离吗?
宋青山笑笑说,看看,你也是个大书生,钻在套子里出不来了不是?你说的这个道理谁不懂?是皇帝不懂?还是宰相不懂?他们谁不会讲道理?但为什么还是改了一朝又一朝灭一代又一代呢?
张冠堂问,那你说讲道理没什么用?
宋青山说,有用啊。至少有两个用处。
第一,把道理讲给相信道理的人听。永远不要想着事实是什么现实是什么真相是什么真理是什么,而要想着他们相信什么,能相信什么,会相信什么,愿意相信什么。
第二,当身后支起大炮时,喊上几嗓子,给他们讲讲交枪不杀的道理。
张冠堂说,哎呀,宋校长啊,还是您的学问深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受教受教。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些黄毛丫头毛孩子,她们想进修学习,就让她们去进修学习呗。让他们把精力用在读书学习上。总比我手下这帮混蛋把精力都用在酒色财气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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