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一晃十日已过,山林初黄,东方已吐白肚。楚江神魂入体,锐目凝神,骨骼活动间,啪啪脆响声不断。

十日苦修,全身灵化已达七成以上,神脏七阶,六腑、五脏、血肉、筋骨、神目、种根、识脑。如今已至四阶筋骨,已是入了神脏中期,大成将近。虽说神目、种根、识脑,可修可不修,于日后修行并非必要选项,但楚江如今神魂因灵蛇献祭之便已至灵道境,最难的识脑已克,修行至神脏无漏,便有了更大可能。

“该出去走走了。”

一身宽袍便服,楚江戴上兜帽,脸上黝黑一片,踏出房门,日光挥洒,空气中弥散着晨起的活力。

“孙先生!”

巡逻兵士纷纷弯腰致意,一名黑甲军士抱拳以礼:“孙先生去往何处,可需要侍卫随从?”

甲兵随从,在云城乃至整个晋国都是地位的象征。如今二皇子已入王城,莫东九及几位供奉也已在其安然抵达王城之时动身。在这云城城防军中,楚江供奉的地位等同于统领,只在代理镇守宋军政之下。更何况,数日下来,楚江以扛鼎之力,杀得城卫军肝颤心悸,就连精锐的黑甲军机关算尽,恶计频出,虽是打得楚江颇为狼狈,但依旧难言一胜,被修理得早没了御灵的气势。只是楚江打得是爽,现在也暗自神伤,消弭了军士血性,这打击的自信该如何帮他们拾起来?

“火钳门。”

“是!”

一队十人甲士,将楚江护在中间,沿街开路,直向火钳门而去。

与此同时,一块红娟系上窗沿,百米开外,有小厮敲响铜锣,大声叫卖着店中薯饼,半大的孩童拿着书信,从客栈门口狂奔而出,向着一家酒楼撒腿跑去。

酒楼内,一个窈窕女子躬身将信纸递于正座男子。领口开合间尽是白雪凌峰,春光无限。

俊美的男子却是目不斜视,沉默不语,指尖轻敲桌面,几张画像叠放在红木酒桌之上,错落有致,赫然就是楚江易容后的多幅画像。

“大供奉孙四海,人王境……尽是些棘手的角色。”

……

甲兵开路,平民虽是尽皆避让,但在这云城呆久了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宽袍男子,实在是……高大精悍,体格犹如魔兽,即便面容和煦,也不禁给人沉重的压迫感,视之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楚江悠然而行,还未有收敛气息的意识,自是不知道自己灵体小成,带给普通人生命层次上的压制已是初显。

甲士踏步,掷地有声。木丘手握长刀,随行在楚江身后。眼神中满是恭敬尊崇之色,老兵鼓吹的以一敌百的猛士,当时还不相信,战阵之下,同等体格,无仙术加持,再厉害的人也有力竭身殒的一刻。可这魔神般的怪物,愣是赤手打扒了六纵战阵,纵然双拳血肉模糊,身披百十创伤,亦是风清云淡,游杀于百余甲士之中,更打得军中身甲高手灵尽力竭,血勇消弭。

此等悍将,若是自己能常侍左右……

“孙老板,好大的排场!”熊蛮子手握一把单子轻扇几下,转手压在铁镐之下。眼睛微微一眯,今日,这糟汉子…冥冥之中感觉有所不同,可又说不上来。

“熊师傅,别来无恙!”

“一切安好,请!”

火钳门三楼之上,机括转动,咔咔作响,一套青红色铠甲矗立在暗室木架之上,暗沉无光,深邃阴冷。

“幸不辱命,还请孙老板校验!”

楚江拱手一礼,褪下宽袍,在两员兵士协助下穿上铠甲。甲叶嚯嚯,以鱼鳞状排列,交叠之下密不透风,甲叶摩擦起来不似金属,铿锵作响,却如蛇行,嘶嘶低吟。

灵力攒动,甲叶光华流转,饶是木丘这样的兵丁,也看出了此甲的不凡。好马配好鞍,良妻怼暖男。孙大人着这甲,如虎添翼。

灵力流转毫无阻滞,甲叶构嵌严丝合缝,内胆坚韧贴身柔弹。楚江心下欢喜,这熊蛮子却是有几分功力。

“好甲好手法,当得上云城第一人,多谢!”

“孙老板谬赞!”熊蛮子虽是豪云壮志,但面上仍是严肃庄重。

“余下鳞片,熊大师可自取一半。”

“那,却之不恭了!”

说笑间,楼梯口波动一荡。随之殷勤之音回荡其间,许管事冒出了头,引着一群人走了上来。

嗯?熊蛮子眉头皱起,如今不过辰时,乃交接货品之时。巳时未至,怎会引客上楼?如此失礼之举,这许优唱的哪出?

步伐稳健,气息雄厚,携刀带剑,六名练家子。楚江嘴角咧开一丝笑意,腰带紧束,一副细鳞拳套着手,腕口收紧,头戴黑鳞盔,蛟皮面罩贴脸,储物袋置于腰间叠甲之中,侧步以待,气息冷漠至极。身侧的木丘陡然一颤,看向楚江,眉目清澈,不知是否职业病犯,鬼使神差的向前一步,横刀在前。

“熊蛮子,哎呀,巧了。”许管事上前一步,朝着楚江躬身一礼,咋呼呼的喊道,“孙老板身上铠甲,我这主顾颇为喜欢,给我也来上两副。价格随你开!”

“两副?”

熊蛮子胡子一炸,正待发作。却见楚江拱手,道声告辞,转身便要离去,忙回礼相送。

“且慢!”

楚江方行两步,一个俊朗青年挡于身前。铁扇一拍,颇为儒雅。

“这位壮士,前些时日,我见火钳门打制此甲,颇为喜欢,今日得偿一见全貌,更是心属,不知兄台可愿割爱?我必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就你这小身板也能套下我家大人的盔甲!还不让开!”木丘横立在前,这些个修行者目无法纪,平日也就算了,今日敢欺到供奉大人头上,不知死字怎写。

“在这云城,庶民兵士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俊朗青年脸色一变,铁扇一舞,木丘胸口一闷,整个僵立当场。眼角余光之下,雄壮男子未有所动。

哼!白长了这么大个头,也是个银枪腊枪头。城卫军?供奉?在我等修士面前,就是个笑话!

“兄台可与我一观?”不由分说,男子嘴角含笑,单手持扇,伸手便向楚江探来。

“尔敢!”

“小心!”

木丘咬紧牙关,一股血气上涌,躯体一抖,却是能动了。正要横刀阻拦,只见眼前流光一闪,一道人影横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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