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府内院凉亭,一行娟秀小字随风而散,赵冲收起法器,看向庭前小湖,肥硕的锦鲤簇拥抢食,偶有飞鸟略过。落日余晖,大好山河尽在眼前。

“大皇子已从北疆返回,不日将抵王城。”莫东九手持书简,眉头皱在了一起,“沿途受到伏击、投毒、天灾、兽袭十六次,死伤甲士八十余人,神脏之上修士五人,其本人受创一次,无甚大碍。”

“边疆叁仟余里,道路险阻,回程至少一个月,大哥定是劳顿不堪,待到王城定然要与他多喝上一杯。”赵冲坦然一笑,喜色又收敛起来,“其余王籍可有动向?”

“据王城来报,宣城齐家,洛城孙家,北冀丁家已达王城,洪州陈家家主在龙脊山遇山崩而亡,其随行已回祖地另择人选,其余各支多已动身。”

“洪州陈家本就势弱,无足为虑。可有落霞山柳家,黑渊潭刘家,东济海苍家动向?”

“据探子来报,皆已启程,行踪难觅,怕是要到了王城,打探一番才知。”

“好,孙四海是怎么回事?”赵冲声音转冷,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说是在锻造铠甲,祭炼法宝,需缓上十日。”

“哼!王城百灵轩锻造的工艺还比不上火钳门?以我们帝王家的颜面请动吴坊大师也不在话下。”赵冲一捋发须,“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怕是与通天门的夙愿未了。毕竟追上来一个灵道修士,荒野之地我等都无可奈何。而在云城,不先破了护城大阵.......”

“要这般精明,当初何故去得罪一个宗门。罢了,谁人不有些机缘,又不得不惹下祸患。但愿他不要误了我的大事。沿途都准备妥当了?”

“一切安排妥当,洛统领早些时候已拔营。”莫东九微微欠身,八百里平川,两日即达。沿途再安排下一千人营房以乱视听,怕是神鬼难觅其踪。

“好!有劳先生了。”

......

入夜,楚江应邀还是在镇守府军营安顿下来。此处虽说不上人杰地灵,但上万军士环绕,也不怕有人打扰,也为明早赵冲等人的出行打了掩护。

还需十日灵铠打造完成,一至三月神脏大成,祭炼法器,炼制各类符箓,阵旗。各类准备烦不胜烦。

楚江长出一口气,在小楼外布下一道简易法阵,隔绝波动。分魂一出,没入两个傀儡体内,灵力流转,两具傀儡机械式的拿出一张张符纸,笔尖挥动,一道道符文在符纸上闪现。使用灵蛟精血混合朱砂调制的斗墨灵气逼人,符阵红光闪耀,蕴含的破坏力怕是普通符箓十倍不止,都要超过烈性火药的威力了。楚江微微摇头,精血这般运用,要是被各大宗门知晓,怕是自己要挨上“败家贼子”的骂名了。

喉间一动,整块的灵蛟肉吞如腹中,法诀引,灵焰起,血肉在胃液中翻滚,灵力随挪动的胃壁进入血脉,撕裂般的疼痛如期而至。楚江方正的脸庞上豆大的汗珠潸然而下。

一夕精进一夕伤,健壮的血肉未及被狂躁的灵力灼烧破败,便被灵化的机体吞噬、破坏、分解、吸收、重铸、分裂、新生。蚁噬般的瘙痒伴随钻心的疼痛,楚江面目扭曲,神经不自由的抽搐,机体颤动。识海中神魄小人盘膝而坐,不多时便停下参悟,静心诀滔滔而出,转而在塔座上抽搐、打滚起来。

“不好!”

一声轰然巨响,隔离法阵支离破碎,四杆阵旗抛飞出去。小楼颤巍巍塌落一角,一个黑甲傀儡耸拉着身子,从中探出脑袋。山风拂过,落下墙灰一片。

“没事,莫要惊慌,尔等自行散去。”

巡逻甲士收起刀枪,面面相觑,在一声喝骂中继续前行。

烟尘散落,楚江瘫坐在床席上,冷汗已浸湿衣襟,脸上一层白漆墙灰。什么破功法!狗都不要练!在晋国谋个差事,做个土皇帝,上有零星灵动俊美,下有零婉高挑御腿,再加一个萝莉清纯可人,何尝不好,百年一逝,春化得意,修的什么仙!遭这破罪!

刺痛难消,血肉吞噬无序进行,非人力所能掌控,巨大的消耗刺激着楚江最原始的条件反射,饥渴感直达神魄深处。单手伸向腰间储物袋,在抗拒中,又是两斤灵肉入腹。

消耗,补给,重生,再消耗,楚江不知不觉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

没有前车之鉴,也不知道这青鼎铸身术会有什么弊端。万事不可一蹴而就,修炼更是循序渐进之事。楚江神魂归一,阎魔相运转之下,将所吸纳的灵力运转至下腹一处。

呼~~

一口浊气呼出,腹痛如刀搅,心死如磨盘,那是凋零与浴火的双簧,虚弱离开身体的味道。

......

金鸡独鸣,日上柳梢,楚江矗立于军营之中,赤裸上身,腰扎盘带,浑身涂得黑墨墨的,黝黑的脸庞衬托着难消的戾气。几簇杂乱的胡渣将稍显稚嫩的脸庞遮掩住。二米三十有余的庞然身形压得众士卒脊背发凉。

营帐台前觥杯交错,首坐的竟是二营统领杨啸纯。

“今日,城防军供奉孙先生,于我二营账内,以武会友,可结对,可列阵,凡能敌其者,赏;驱其下擂者,大赏!”百夫长大喝,“演舞台上,不限人数,不限武器,不限手段!”

“狂妄啊!欺我军中无人!”

“你与军需官相熟,取几把蜂窝弩过来。”

“蜂窝弩?不拿破甲连弩吗?”

“比试而已,你要杀了那头熊怪?”

“刀剑无眼,伤了供奉大人,该是如何?”一名黑甲兵卒喝到。

楚江定睛一看,好生熟悉,不就是前几日追捕自己的黑甲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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