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关六十年,几代人都过去了。祖宗的遗训是没忘,可祖宗的本领都丢的差不多了。朕打三藩,打准格尔,还要靠汉人的兵。”康熙冷冷的扫视殿内诸人,“满洲八旗堕落至此,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众人闻言没法再安坐,纷纷起身跪地请罪。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康熙走下龙椅,亲自扶起跪地的四个关外旗主王爷。“你们起来,关外的满人还是好样的。”

康熙直接站在众人中间,说道:“汉人的大文豪苏轼写过一篇《晁错论》,第一句是:‘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

朕每次看,都不胜唏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千百年来无数汉人先贤讲烂了的道理,可汉人就是做不到。

小富即安,小成即满。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都要求安逸,求太平。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

金人打南宋,宋人把‘临安’当成了‘长安’。大清打南明,南明几百万军队,不思进取,江南依旧纸醉金迷,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

安逸是病!这病来如今也传染给咱们满人。

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太子痛斥汉军旗之弊。可你们扪心自问,汉军旗那些破事儿,咱们满军旗哪样没干过?!

咱们满洲人得了汉人安逸的病啦!这病太厉害了,必须得治!不治,大清就要完啦!”满人要勇敢走出舒适圈啊。

康熙越说越激动,指着几个阿哥道:“朕是真把咱满人当家人,你们问问,朕给儿子们定下的两条铁律是什么?”

太子闻言,迎着众人问询的目光,慨然道:“皇阿玛圣训,第一、不能亏待满洲旗人,第二、不能忘记满洲根本!”

除了那些阿哥,这帮满洲贵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小部分人很激动,而更多的人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但无论是什么感觉,都沉默不语,没有表态。

“列祖列宗都在怕汉人,可朕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我满洲人在大清的地位,不取决于能否得到汉人的认可,只取决于于满洲八旗的力量。

我们不能把有限的精力继续耗在这些无限的庶务中,根本问题也从来不是靠道德仁政来解决,而是要用铁和血。

朕对儿子们说过,能流血去抢的东西,决不能流汗去做。”

康熙接着道:“醒醒吧!咱们满人不能继续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咱们这辈儿躺了,下一辈怎么办!狼安逸起来就会变成狗,虎安逸起来就会变成猫。等后辈变成了猫狗,再想维持满洲的统治?做梦!东北已经开边了,咱们没有退路啦!”

他想起前世读过的《彼得大帝》的那段话:最最重要的是人,人,人!把人们从年深月久的沼泽里拖出来,扳开他们的眼睛,搡搡他们的肋下……打他们,扭他们,教他们,使他们成才……千里迢迢的穿行雪地,跋涉泥泞……摧毁,兴建……回顾之下,他着实有点毛骨悚然:‘嘿,那是什么样的一座大山还没有被搬掉啊!

康熙看着下面依旧默不作声的满洲贵族,怎么忽悠你们支棱起来就这么难!看来光动嘴皮子没用,还是要有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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