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汤药灌下去,芳绪微尽数吐了出来,身体不再抽搐,但脸色却越来越白,此刻隐约已经有些透明了。
刘远六神无主,人死在诏狱!
指挥使一定会拿他出去挡着,自己死定了!
不,不能上报,现在上报就是死路一条,指挥使庞现手段狠辣,他一定会丢自己出去,到时候,下诏狱的就是自己!
“大人,让我试试?还有机会。”石头拉起刘远,眼神笃定。
刘远一把拽住石头,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对对,你有办法,对对,鄢都石矢是你祖父,他是杏林妙手,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石头,救我救救我!”
刘远拽着石头就往外跑。
石头一把拉住他,抬头看了看狱卒还有被抓过来的小吏以及地上已经吓昏过去的郎中。
刘远瞪眼,抓着头发,惊慌无措,眼见着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石头抬臂,手掌拍在刘远肩头,沉声道:“大人莫慌,莫要乱了阵脚,您且安心留下。”言罢,他撤手指向另一个小吏道:“你,随我走。”那小吏一抖,不敢违抗。
“大人,寅时我必然带人回来。”石头拱手,随后干脆利落一把扛起芳绪微,抬腿便走。
“好,好,快去。”刘远此刻已经彻底乱了方寸,他胡乱推搡着石头快些抱人走,转头威胁那些小吏:“今夜,你们都是瞎子,聋子!知道吗!”
小吏齐齐噤声,连呼吸都像商量好似的一齐轻了起来。
石头已经带人走远,刘远失魂落魄的摊在地上,不断絮叨:“完了,死定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怎么就中毒了?”
中毒?刘远心中一沉,冷汗自脊背渗出!
他抬头,目光阴沉狠辣,喝道:“今儿谁送的饭?”
诏狱外天色昏暗阴沉。
马行街北巷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石头带着小吏一路小跑到马车跟前,抬指轻轻在马车窗边轻轻扣了三下,压着声音道:“公子,人带出来了。”
马车前的竹帘被拉起,一把折扇伸出,映在月光下,泛出寒光。
“带上来,火速去竹斋,东西都备齐了?能救?”马车内闪出个高大的身影,冷声问。
石头将人背上去,自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挑出几根银针,略略按了按芳绪微的脖颈,迅速扎了下去,道:“备齐了,这会给姑娘吊了一口气,祖父已到了竹斋,那药应是可以撑一个时辰。不过。”
他欲言又止,抬眸看向马车里的人,夜里风大,吹散了一层云,月光洒进来,映在那人面上。
是个身形健壮高大,样貌十分英俊的男子。
他挑眉,拿扇子拨开芳绪微盖在面上的乱发,冷声道:“一个时辰,够了。”
石头颔首,跳下马车,再无多言。
马车踏着月色,在寒风中隆隆行进。
马车拐了几拐,穿过数条街巷,停在一座宅院门口。
院内挑着灯笼,寒风中闪着橘色的光晕。车辆停稳,石头立刻上车将人抱出走进宅院,身后那小吏紧紧跟着,一言不发。
随后,竹帘才被车夫再次抬起,马车内身着墨色大氅手拿折扇的公子闪身出来,四下扫视后,一抖折扇跳下马车,对车夫递了眼色,快步也进了宅院。
车夫下车,自马车下方拿出一把好大的扫帚,绑在马车后重新坐回去,扬了马鞭把那来时的痕迹扫了干净。
竹斋内堂的须弥榻上,芳绪微仰面躺着,一脸的血污被清理干净,露出苍白的面庞,小吏掌灯立在一侧,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她手臂、脚裸处又细细密密的扎了十几枚银针。
脚步声传来,石头低低的道:“主子,气吊回来了,追魂散毒性刚猛,幸而量不大,若是拿出时间细细调养,可以根除,可眼下,诏狱那边还等着,若是当下要人清醒,只有无常可立解追魂散之毒,药也备好了。只是这药实在猛,灌下去怕是要伤了根本。”
灯下映出一个健硕高大的身影。
他拖了氅衣,挂到屋内的翘头衣架上,折扇在手里拍了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法子吗?”
石头蹙眉,半晌道:“没了,主子,咱们没时间了。”
那男子转身,一身利落的墨绿单衣,束了袖口,腰间挂着玉佩,他略略思索道:“那就别犹豫了,用药。”
言罢,他掀了衣摆落座,眼神透出一股寒意,盯着芳绪微。
石头拭了汗,起身走向一方小几,拿起那炉上煨着的一碗药,转身走向芳绪微,对那小吏点点头。
“世子,可想好了,这一碗灌下去,人可就是半废了。”那白发老者道。
“灌下去!事关南诏,顾不得了!”那男子一拍折扇,眼里透出杀意。
小吏颔首,上前一步扶着芳绪微半躺起来,石头捏起她的下巴,给她灌药。
芳绪微却张不开嘴了,那药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喂不进去了?石头皱眉,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
“啪”身后折扇合起,“喂不进?”
“没时间了,我来。”男子上前。
“主子!”
“掰开她的嘴!”男子厉声吩咐,随后一口将碗中药汤灌进自己口中,对着被石头好歹掰开一条缝的芳绪微嘴唇将药汤渡了过去。
“主子啊!”石头肝胆俱裂,“这是毒药!”
男子用舌抵着芳绪微的唇齿,一点点渡着药汤。没空理他,终于将那碗药汤系数渡了进去。
“哎,真他妈苦!”男子用拇指擦拭唇角,转过头看着石头。
“主子啊。”石头声儿都颤了,他看着男子,生怕下一刻他倒在自己脚下。
“嗯”男子嗯了一声,问:“这一碗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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