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二也吃惊道:“炁子?我们全真教,只有师尊和周师叔尝试吸纳过炁子,我们七人都还没有这个造化呢。”

丘处机皱眉道:“你受过严重内伤?”

赵德昭佩服道:“长春真人果然慧眼如炬!不但看出来了我的丹田和炁子,连我受过严重内伤都看得出来。”

“等等,你的内伤,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丘处机沉吟。

孙不二赶忙关切地搭脉:“我想想,好像,那个叛徒?”

赵德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们两位真人,居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确实,五天前,我在雾灵山和你们全真教叛徒田处光大战了一个多时辰。”

丘处机乜斜着眼,不满道:“小友,说谎话可不好。那田处光,只比我弱一线。刚才我只用了一成功力,你连五招都接不了,你还敢说和他大战了一个多时辰?”

“出家人不打诳语。”赵德昭脱口而出,忽然醒悟过来:“呵呵,不好意思,说顺口了。我确实没撒谎,那天,我在雾灵山绝壁处练习壁虎游龙功。”

“那处绝壁,多年前我去练过,有八十多丈高。你爬上去用了多长时间?”丘处机问道。

赵德昭想了想:“一刻钟吧。”

孙不二赞叹:“好孩子!你的炼体,超过了炼气。”

赵德昭痞着脸道:“孙奶奶,我这不是缺乏丹药吗。”

丘处机不耐烦道:“接着说。”

“我爬上去,正坐着吐纳。忽然,他就来了,我都没有感觉到。他哈哈大笑,要我拜他为师;接着就来抓我,扬言要吸取我的内气!我就和他打了起来,不到三招,我就掉下绝壁;好在我抓住了藤蔓,才逃过一劫。”赵德昭心有余悸。

“这是他使出了四成功力。”丘处机解说道。

“我刚掉下地,他就追上来了。好在那里树木茂密,怪石嶙峋,地形复杂,我就用凌波微步与他周旋;但还是中了好几招,只是不致命。”赵德昭继续讲述。

丘处机微笑道:“刚才你就用凌波微步躲过我几招。师姐,这是你的独门绝技,是你教他的吧。”

孙不二白了他一眼:“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他。”

赵德昭赶忙道:“我是从千斤坠领悟出来的。”

孙不二抚摸他的头道:“千斤坠极稳重,凌波微步极灵动,物极必反,你真是个天才的孩子!”

丘处机也点头:“符合我道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由于我拜在玄慈禅师座下,那里离灵谷寺不远,我就拼命逃向灵谷寺;在离山门三十步处被他追上。这下我也拼命了,但毫无还手之力,中了他一掌!千钧一发之际,扫地僧赶到,一招将他打成重伤,我才得救了。”赵德昭终于讲完了,舒了口气。

丘处机呵呵一笑:“扫地僧,玄忍,藏得好深。不过,他和玄慈那秃驴都不是我师尊的对手。”

孙不二打住道:“长春子,积点口德。”

丘处机问道:“你可知道那叛徒去哪了?”

赵德昭摇头道:“我当时昏迷了。扫地僧说他可能藏起来疗伤去了,他三个月不能动用内气。”

孙不二道:“田处光有三项绝技:一是轻功,我们七子都有所不如;二是拂尘,比快刀都厉害;三是由阴阳双修蜕变出来的吸星大法。”

丘处机冷笑道:“吸星大法,是邪功,有极大的副作用。田处光自以为得计,殊不知吸别人内气,有排异反应。实际上吸得越多,功力越难进步。但他修炼了吸星大法,已经像吸毒一样上了瘾,再难摆脱。下次见他,我三招要他命!”

孙不二摇头叹息:“只不过,害了多少女孩子。”

“这恶贼,我一定要清理门户!”丘处机咬牙切齿道。

孙不二摇头道:“那叛徒,最擅长隐藏,极难找寻。孩子,以后一旦见到他,千万不要硬拼。我这里给你一个腰牌,你可以向任何地方的全真教众传讯寻求支援。”

赵德昭接过玉质腰牌,入手温润,深深致谢。

丘处机笑道:“师姐你真把他当晚辈了。我的印象中,你这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腰牌送人哈。”

“这孩子和我们道家有缘。对了,你说说丹药之事把。”孙不二把话题转回来。

“小友,炼制丹药,极为不易。我们全真教,货真价实,一瓶丹药十两黄金。”丘处机掰着手指算道。

“长春子,我怎么看你像个奸商呢。”孙不二嗔怪道。

“师姐冤枉我了。你看《西游记》,唐僧被二尊者索求人事(贿赂)不给,给了白本佛经;他向佛祖告状。佛祖居然笑着告诉他们:你且休嚷,他两个问你要人事之情,我已知矣。但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你如今空手来取,是以传了白本。”

孙不二不禁笑出声来:“你也忒恶作剧了。”

赵德昭也笑道:“丘道长是诚实之人,说的不差;经不可轻传,丹药不可无偿赠与。你们炼丹,耗费巨大,小子已准备了黄金,买五瓶。”说完取出五十两黄金。

这种丹药,有价无市,能卖给你就是天大的人情呢。

丘处机接过黄金,笑道:“你与我们全真教叛徒大战一场,受了严重内伤;刚才我又误会你,让你受了轻伤。所以,总的来说是我们全真教亏欠于你。今天我作主,打个对折,卖给你十瓶元气丹;我个人再送你一瓶归元丹致歉。”

说完倏忽不见,一忽儿又回来了,递给赵德昭一个盒子。

赵德昭敬佩道:“丘道长,您的身法好快。”

丘处机不满地撇撇嘴:“不要讽刺我哈。我都三十三了,你才十四岁,我就只比你快那么一丢丢,羞死我了!”

孙不二笑道:“有志不在年高,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比你大二十九岁,功力可比你差一大截。难道,你也要我羞死吗?”

丘处机赶忙赔礼道:“师姐折杀我了,小弟不敢。”

得益于金大侠的小说,赵德昭对丘处机很有好感。虽然刚才他不分青红皂白,那是因为他嫉恶如仇、而又少年得志造成的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一旦发现自己错了,坦然面对、立马改正。绝不文过饰非,确实是一个坦坦荡荡的汉子。

所以赵德昭化身好奇宝宝,问道:“丘道长,您去过临安吗?”

丘处机回忆了一下,答曰:“去过一次。那时候我才二十岁出头,跟随师尊学道三年,属于访友游历。临安属于正一道势力范围,我们全真教不能传道,所以我很快就回到了北方。”

“那您去过牛家村吗?和郭啸天、杨铁心结拜兄弟了吗?”赵德昭热切地问道。

丘处机一愣,奇怪地看着赵德昭:“你说的是什么地方?什么人物?我都不知道也。”

“那,您知道郭靖和杨康不?”赵德昭还不死心。

孙不二疑惑地问道:“孩子,你刚才受伤,说胡话了吧。”

丘处机却想了一下,肯定道:“郭靖我知道,是文信侯爷,茗香书屋最大的幕后老板。他的儿子叫郭康,不是杨康。”

赵德昭猛省:“对的了,金大侠写的是偏安的南宋,而这个时空是大一统的大梁帝国,根本没有完颜洪烈和包惜弱的桥段。”

孙不二笑道:“孩子,你怎么知道郭靖郭侯爷的?”

赵德昭急出一个答案:“是茗香书屋唐掌柜的告诉我的。”

孙不二和丘处机也没深究这个问题。孙不二道:“孩子,你受的是道家武功的伤,用佛家的方法疗伤,还是有点欠缺。而且,那叛徒吸取了许多少女的阴气,其掌力就含有阴寒之气;那阴寒之气会损伤你的五脏六腑,严重时会危及生命!我和师弟一起传授你我们全真教的疗伤方法,以祛除阴寒之气。”

赵德昭站起鞠躬,深深致谢。

丘处机道:“来吧,我告诉你方法。你先服一颗丹药,把内气和药力先全部集中在丹田;然后让药力、内气携带一小部分炁,走带脉、进心脉、肺脉,再上百会穴……接着,再反过来,不过不进丹田,而是从气海穴走足太阳经络,下涌泉穴,把杂质排出涌泉穴外……注意,过程很是痛苦,你不要运内气抵挡;而是要顺其自然,洗筋伐髓。”

赵德昭按照丘处机传授的方法,盘膝坐下,服下元气丹;待药力发作,运内气将之输送到丹田……这个过程,简直像服下剧毒的“牵机药”!他先是腹中剧痛,感到窒息、无力及身体抽搐;接着脖子发硬,然后肩膀及腿痉挛,直到身体蜷缩成弓形!并且只要说话或做动作就会再次痉挛、抽搐,面目狰狞。

但是,他又不能运内气抵挡痛苦;只有强制忍住,不敢翻滚及哼一声来分解痛苦,还要忍住吐血的冲动!一会儿,头上、身上冒出恶臭的油汗,鼻孔呼出的气息也是中人欲呕……

孙不二和丘处机为他护法,准备好另外的补气药液。

一个时辰,赵德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从涌泉穴散发出丝丝黑色的雾气、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孙不二欣慰道:“大功告成,要突破了。”

赵德昭此时听不到任何话语,他极力忍受住痛苦,也感觉阴寒之气在慢慢流逝。忽然,他脑海里响起“啪”的一声,第五条经络第三道关口应声而破!

此时,最后那一股阴寒之气也流逝殆尽,奇经八脉中内气如海浪滚涌、浩浩荡荡、连绵不绝!赵德昭忽然感觉一身清爽,那股子舒服劲真是难以形容!

丘处机哈哈大笑:“小子、你的造化大了去了!现在的你虽然还在入门级,却可以越级和炼气中级的一较高下了!”

孙不二搭了赵德昭的脉,欣喜道:“孩子,你的丹田又有所成长,快要赶上我们的周师叔了。长春子,你带孩子去洗浴吧,把这一身污垢彻底清除掉。”

丘处机惋惜道:“可惜你不能拜入我的门下。”

孙不二呵呵一笑:“他和丹霞子结拜,你敢收他入门吗?”

丘处机道:“也是,丹霞子比师尊还高一辈,这辈分乱的。”

赵德昭赶忙道:“我们各叫各。我还是称呼您为丘道长,称呼清净散人为孙奶奶。”

丘处机又笑道:“那我是不是要称呼师姐为师叔了吗?”

孙不二笑道:“长春子,你要这么称呼,我也不反对,呵呵。快带他去洗浴吧。”

丘处机带他去的是普通浴池。三清观的洗浴,同样是药浴,只是没有赵德昭自家那样高级。一身的污垢清除后,赵德昭更加的神清气爽,境界内力也得到一定的巩固。

回到竹楼精舍,孙不二眼前一亮:“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只见赵德昭原来微黑的肤色,变得洁白细滑,几乎可以改称“孝义白三郎”了!而其皮肤并不是细嫩,其坚韧度宛如犀牛皮,自身防卫能力比他们二人都高!

丘处机和孙不二都真切地感受到赵德昭的内气越来越浑厚,和他的年龄全不相配、仿佛三四十岁的成年人。

丘处机不禁叹息道:“像你这样妖孽,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七十六回全真教凤凰涅槃

天色已晚,丘处机命道童送来斋饭,三人一起吃了。

赵德昭准备告辞,孙不二不舍道:“孩子,奶奶也没什么送给你了。这里有一瓶归元丹,你到了中级就可以服用了。”

赵德昭接过收好,谢了。

丘处机道:“你这个变态!人家要到了小成、最低限度也是高级才能服用归元丹,居然你到中级就可以了!”

赵德昭不满道:“请不要说我变态。”

“哈哈,变态的都是天才。以前我师尊也说我变态,我还挺荣幸的呢。”丘处机拍着赵德昭的肩膀。

孙不二问道:“孩子,你用的什么兵器?”

赵德昭回答:“师父周渊说我最适合用剑。但我年岁不大,身量未足,现在只是用的匕首。”

丘处机观察了一下赵德昭的身材:“确实,你个子还不高。但只要两年,你就可以用长剑。我这里有一份剑谱,你拿去先揣摩。至于长剑,我前年去西域,杀了一个妖僧,夺得他的长剑。那里的人们称呼其为‘大马士革剑’,坚韧无比,锋利异常。”

说完他又跳下精舍去了,不一会儿又返回:“我不习惯这种剑,你可能适合。”说完递过一把犀牛皮剑鞘的剑。

赵德昭接过、好重!再一看:确实是把长剑,它的剑身就超过三尺;剑柄几乎有一尺半,必要时可以双手握剑。抽出宝剑,一股冷森森寒气让人打了个冷噤。再看时,剑身并不华丽闪耀,而是浅青冷艳,仿佛镀了一层铬。

剑身上宽下窄,剑柄处宽一寸半,脊背厚三毫米。临近剑尖处宽一寸,脊背厚二毫米;然后收到剑尖。其重量估计在十五斤左右,加上剑鞘为二十余斤,快赶上一柄大刀了。

赵德昭扯下一根头发,对着剑刃一吹,头发迎刃而断!

“好剑、好剑!多谢道长。”赵德昭深施一礼。

“希望你执剑行侠仗义,不要为非作歹!”丘处机嘱咐道。

“德昭谨记道长教诲。”赵德昭目光清澈。

孙不二拉着赵德昭的手不舍道:“孩子,经常来三清观看看。”

赵德昭含着热泪:“孙奶奶,我会的。我给您带好吃的来。”

丘处机假装生气道:“没我的份吗?”

孙不二和赵德昭齐声道:“少不了你的!”三人一起大笑。

忽然,一个道童过来禀告:“两位道长,该服丹药了。”说完,端上一个盘子。

赵德昭仔细一看:那丹药,红艳艳的,散发出金属光泽!他吃了一惊,问道:“这丹药,用了什么金属吗?”

丘处机回答:“除了很多珍稀的药材,还用了金粉、红汞,和少量的银、铜。是今年长生子刘处玄师兄所炼制,服用后精神健旺,内气磅礴。”

赵德昭慌忙道:“孙奶奶,丘道长,这个绝对吃不得!所有重金属,都是毒药。短期看不出来,好像还可以提升内气、甚至助性;时间一长,必然毒发身亡!这个不是小子危言耸听,从秦始皇开始历代帝王,服食此类丹药,多不长寿。”

孙不二和丘处机大为震惊:“此言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这是小子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重金属能让我们的肌肉、骨髓等凝固成粉土!而且据母亲所言,先父也服食过这类丹药,结果在考棚里吐血身亡!”

孙不二嚯地站起:“我们的丹方,传自开山祖师黄裳;怪不得他那么高的功力,才五十岁就羽化!师尊长期服食丹药,练功时咳血不止!原来是这个原因。万幸元气丹和归元丹全是药材,没添加金属。六师弟还想改良,添加水银金粉呢!我的天,这么多年都是吃的毒药啊。”

她大声道:“丘师弟,赶快传书终南山给大师兄马钰,请师尊停止服食这类丹药!”她对赵德昭的话深信不疑。

丘处机脸色凝重:“德昭,你确定?”

赵德昭目光坚毅:“确定!如果实在不信,捉一只老鼠,或者一只鸡,喂它们一些丹药,最多一个时辰见效。”

丘处机亲自安排,不出意外,那只老鼠和鸡,吃下几粒丹药后,没到一个时辰就口吐白沫,抽搐着死亡!

孙不二和丘处机惊悸地对望着,冷汗一股股流下。

赵德昭道:“我们人类,之所以能坚持很久才毒发,是因为体重大得多。但时间一久……”

孙不二问道:“孩子,有什么方法化解吗?”

赵德昭仔细想了一下,答曰:“刚服用的催吐、洗胃;时间久了的,只能长期服用绿豆汤、鸡蛋清、牛奶、米汤,生吃大蒜等;还有大量饮水,慢慢清洗掉身体内的重金属毒素。”

后世的药物,赵德昭实在不会制造,只能用这些土单方。

丘处机大叫:“我去安排!”一阵风跑了。

孙不二紧紧拉着赵德昭的手:“孩子,全真教,谢谢你。”说完把赵德昭抱进怀里。

后世的孤儿赵德昭很享受这种祖母似的慈爱,他依偎在孙不二怀里:“孙奶奶,这是孙儿应该做的。不过,这种事,最好限制在全真教内。因为皇帝痴迷丹道、冀望长生不死,说真话反而会害了说真话的人。”

“好孩子,你想得可真长远。走,我们马上去告诫长春子。”说完拉着赵德昭急急而出。

丘处机深以为然,两人商议,决定明天孙不二亲自去终南山,告知马钰并转告闭死关的师尊王重阳。同时丘处机去刘处玄处,一起研究改良丹方。

第二天,全真教大量采购绿豆、鸡蛋、牛乳、大蒜等……

本来赵德昭这种小辈,只能是自行离开三清观。但今天,罕见地,左边孙不二、右边丘处机,都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出了山门外!还没走的香客都很纳闷:“这个纨绔,怎得真人相送?”

孙不二整理了一下赵德昭的包袱:“孩子,全真教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今天就罢了,以后的丹药,奶奶亲自送给你。”

赵德昭心里感激,恭恭敬敬跪下给孙不二磕头。

孙不二带着包裹,风尘仆仆,几乎每天一百里,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赶到终南山。

爬山涉水、攀藤附葛,孙不二在终南山里再走了一天半,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约十丈余宽的沟壑前。

她运起内力,高声呼喊:“丹~阳~子~”

忽然,一条黑影飞过来、瞬间来到面前,却是一条绳子!孙不二抓住,一纵身、那绳子也发出一股拉力,使得孙不二不到一息就跃过了十丈宽深沟。

孙不二轻巧站立,一道高大的身影翩然而至:“师姐!”

“从义(马钰原名),你,还好吗?”孙不二眼睛泛红。

“还好,还好。你呢?这次怎么是你来了?”马钰也眼睛泛红,忍不住握住了道侣(妻子)之手。

“我还好。这次,原本是郝大通师弟来;但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为了你、为了师尊,为了全真教,我就来了。”孙不二深情而又凝重道。

马钰见她说得严肃,立即道:“走,到树屋里再谈。”

说完牵着孙不二,闪过一道小山梁。却见山谷里一株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冠童童如车盖。周围的肃穆都比它矮一筹。

马钰带着孙不二,顺着树藤攀援上树;却见树冠里隐藏一座精致的树屋,约略一丈见方;一扇门、一道窗。

进入树屋,里面摆设简陋,一道单人地铺,一床被褥;一个案几,案几上有一个陶壶,几个陶碗;一个柜子,主要装衣物和书籍。然后……就没有了。

作为世家大族出身的马钰,对于艰苦修道生活,早已习惯了。

马钰提起陶壶,倒出茶水、却是山间自行采摘的苦茶。

“师姐,辛苦了!先喝茶,慢慢说。”马钰先端给妻子。

两人互相致意,慢慢品着苦涩的茶水。那茶水虽然苦涩,回味却甘甜、悠长;而且添加药物。孙不二的疲劳一扫而空。

马钰又取出食物,两人边吃边聊。

“丹阳子,这次,我和长春子在临江府,结识了一位奇人。”

“奇人?是哪位前辈高人?”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位奇人,过去乃是纨绔子弟。现在堪堪将满十五岁!”

“纨绔子弟?传闻未必属实。既然师姐说他是奇人,其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丹阳子说的是。首先,我看他,眼神清澈,立身正直;找不到一丝一毫纨绔气息。”

“那么,我猜,他是一位武学奇才?来,吃个枣。”

“嗯,好吃。十五岁的他,已经进入第五条经络;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丹田有两颗半黄豆大小!”

“嘶~快赶上周师叔了!”马钰微微扬眉。

“他身法奇快,在叛徒田处光全力进攻下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在与长春子正面对打中坚持了五招。”

“了不起、了不起!我倒很想见一见他。”

“呵呵,他认我为奶奶,你自然就是爷爷了。”

马钰很高兴,旋即问道:“你不会是专门来说认孙子的事吧。”

“这件事也和他有关。他说出了一件震惊我和长春子的事:我们开山祖师黄裳留下的三十六种传世丹方和七十二种普通丹方,都有大问题!”

饶是素常澹泊的马钰,也差点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他说从一本古书里知道,添加金、银、铜、铅、水银等重金属的丹药,都是慢性毒药!”

马钰陷入混沌,孙不二的话把他几十年的丹药世界观搅成了一团乱麻,他需要时间来理清。

“我们当场做了试验,把我和长春子正要服食的丹药,分别喂给一只老鼠、一只鸡。还不到半个时辰,它们就口吐白沫、身子抽搐而亡。”

马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说,人类之所以短期没事,是因为我们体重比老鼠和鸡大多了。重金属在身体累是慢慢沉积,过了临界点就要人命!”

马钰很快冷静下来,继续听孙不二解说。

孙不二把赵德昭对含重金属丹药的危害详细诉说了一遍,包括历代服食丹药帝皇、开山祖师黄裳和师尊王重阳的症状。

其实,马钰、孙不二等都或多或少都有这些症状。好在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主要炼内丹,强调无为虚静,一心清净,养气全神;孙不二则有女丹功,照顾到女性生理特点。所以他们症状比较轻;而刘处玄、郝大通、谭处端和师尊王重阳等大量服食含金属丹药,症状较为明显!

其实,很多问题只是蒙着一层薄雾,只是没人点破它!领悟力极强的马钰,听了孙不二的话,再联想几千年来的实例,很快就通透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马钰,罕见地颤抖起来:“半年前,师尊即不让我去见他了。必须立刻禀告师尊,停止服食丹药!”

孙不二道:“孙儿还说,元气丹、归元丹等少数没添加金属的,却是极品好丹药!并且,他还说了解毒方子。”

“师姐,你真是认了一个好孙儿,他是我们全真教的恩人!”

“他还告诫我们,这个秘密只能限于全真教。”

“我理解,还很赞同!师姐,你休息一下,我去禀告师尊。”

“我很久没见过师尊了,我们一起去吧。”孙不二道。

“这样吧,你等一会儿,我去抓一只狼,在师尊面前做试验。”

马钰如身子一纵,如行云流水般在山林中飘逸,其姿态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一会儿,他就扛着一匹捆好的狼回来。孙不二带上丹药,跟着马钰如蜻蜓点水般前行。

来到一个不起眼地方,马钰扒开枯草树藤,露出一个隐秘的洞口。两人弯腰进去,里面却是一个溶洞;乳白色的石笋奇妙无比,闪着点点光芒。地上流水清澈,间或看见透明的游鱼。

一个石台上,端坐一位真人——他就是全真教掌教重阳子王重阳!他身材甚高,风姿飒爽,英气勃勃,仙风道骨,飘逸绝伦。

但是仔细看,他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血色,毫无生气。

马钰和孙不二心头大震!小心翼翼上前:“师尊~师尊~”

没有回答,只听见石笋上滴落的清脆水声。

马钰颤抖着用手去探了探师尊的鼻息,轻吟一声:“师尊,羽化登仙了~”

孙不二把那只狼放生了,转身和马钰对着王重阳跪下,开始念诵《重阳立教十五论》……

王重阳羽化登仙以前,留下玉简,将全真秘诀传与马钰,托为全真传道事业的直接继承人。全真教迎来了新的掌教——马钰,如凤凰涅槃般,获得了新生。

他在丘处机等师弟辅佐下,全真教更加发达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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